白美溪和成海毅在湘省待了半个多月，终于等到唐婉回来了，肖萍的这位表姐比她形容的还要英姿飒爽。　整洁的黑色西装，利落的短发，连身上的背包都是不加任何装饰的黑色，像是一把随时准备脱壳而出的利刃。　“肖萍已经跟我说过你们的情况了，其实我这次突然出差也跟你们家的事情有关，确切的说是跟当初的原告王春芳有关。”　唐婉觉得这个世界上的事情无巧不成书，她刚刚想要调查成海毅和王春芳当年的事情，就碰到了王春芳家的案子。　本来以为是同名同姓，没想到调查之后才发现生活真是充满了戏剧性，因为当年白美溪家的一幕，居然在王春芳家重演了。　只是这一次挺着肚子要说法的是别人，而要被离婚的是王春芳。　白美溪也不相信天底下居然会有这么巧的事情，可事实偏偏如此，王春芳自从十多年前生产大出血之后，就切除了大部分子宫，这种状况是很难生育的，所以当初她嫁的很不好。　丈夫是个二婚的，之前有好几个孩子，可因为生活条件不好，大多夭折了，活下来的只有一个女孩，又瘦又小，还整天病恹恹的。　家里的房子更是只有两间屋，婚后还得跟婆婆一块住，经常是鸡飞狗跳，光是因为家暴就已经报警好几次了。　当初王春芳的婆婆之所以答应娶她，不过是因为自己的儿子条件太差找不到媳妇，听说王春芳比较难怀孕，并不是无法生育的时候便把她娶了过来，先捡一个能赚钱的便宜媳妇。　之后王春芳确实也怀过孕，但每次到了三四个月，孩子都保不住，有一次甚至是宫外孕，做过手术之后，生育的机会变得更加渺茫。　可婆家的人已经等不了了，他们必须要一个男孙，不仅要求王春芳离婚，还得让她给出赔偿，帮他们家娶下一个媳妇，这种事王春芳自然是不肯的。　婆家的人去王春芳的娘家闹过，可她的父母在认定王春芳无法生育后又生了一个小儿子，如今他们的全部心思都在这个小儿子身上，对这个女儿已经是半放弃的状态了。　婆家和王春芳之间的矛盾他们根本不想管，也爱莫能助。　婆家又娶不起下一个，便想出了让王春芳的丈夫跟别的女人生孩子，记在她名下的主意。　他们本来以为在乡下找一个生过孩子的女人随便给点钱就行了，没想到那个女人一心想过城里的生活，在怀孕之后要求那个男人娶她。　婆家的人本来在犹豫，可这个时候王春芳居然再次怀孕了，而且医生说这个孩子很健康，有可能养得活，这让婆家的人开始权衡利弊，王春芳毕竟是有工资的，如果也能生下男孩肯定比那个不赚一分钱的乡下女人好。　结果现在那个乡下女人把他们告了，说自己是个寡妇，带着两个孩子生活本就不容易，她以为王春芳的丈夫是单身才跟他在一起生儿育女，如今要告他诈骗和重婚。“那他婆家的态度呢，逼着她离婚救自己的儿子。”　白美溪想到了自己当初的处境，连成海毅父母那么温和的人为了不让自己的儿子坐牢，都不惜逼迫自己和当时只有一岁的成茜，更何况是一个长期存在家暴的家庭。　“不，比你想象得更离谱，他们家把那个女人也接到了城里，两个人谁先生出男孩，谁就可以留下做他们家的女主人，这群人全都是法盲，现在都什么时代了，居然还搞大小老婆这一套，这种事自然是要严惩的。”　唐婉说到这件事的时候气得不轻，她已经严厉警告过那些人了，如果再不做决定就按照重婚论处，全都坐牢去。　“既然过得这么不好，为什么不离婚，就算是不能生孩子，找个二婚的男人也不能找这种啊。”　白美溪觉得王春芳的性格真的改变了很多，她当初为了跟成海毅在一起，不惜未婚先孕，这种做法她并不赞同，但王春芳为了爱情豁出一切的勇气她倒是挺佩服的，没想到现在居然为了所谓的婚姻委曲求全，跟那样一个不堪的男人在一起。　“她也是生活所迫，家里的房子只够父母和弟弟居住，更何况弟弟将来还要结婚，她总不能一直赖在那里，而且小工厂的工资低，还总是不按时发放，离了婚怕是饭都吃不上了。”　唐婉说王春芳现在的经济状况很糟糕，这对他们来说也是一个好机会，如果白美溪能给她一些钱帮她脱离困境，或许她愿意说出真相。　而且这次唐婉还有一个特殊的收获，就是她找到了当初那个审理成海毅案件的法官，虽然这位法官已经去世了，但留下了一间对他们非常有用的东西。　“你们先看看这个，这是当年的法官留下的。”　唐婉拿出了一份资料，是那位法官留下来的一本日记，里面记录了很多他审理的经典案件，其中成海毅这起记录的最清楚。　他说自己在审理这桩案子的时候就发现其中有很多不合规的地方，但是受到了上方的压力，不仅判成海毅罪名成立，还采取了最高的刑罚。　这件事一直是他心头的一根刺，只是他人微言轻，没有办法反抗上级的命令，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成海毅被送到各处游行，最后还进了生活条件最艰苦的戈壁监狱。　之后王家的人虽然被彻查了，也失去了原本的势力，但成海毅的事情王家并没有留下参与的证据，整件事都是口述的，没有任何文字性的内容，就算想要追究他们的责任，也找不到证据。　不过在调查王家的过程中，发现了很多他们胁迫其他人的证据，可见这家人的品性一直如此。　这位法官在生前的时候始终很后悔，自己毁掉了一个人的大好前途，好几次都想要举报这件事，可因为牵扯的人实在太多只好作罢。　不过他还是帮成海毅保留了一部分证据，在王家的人失势之后，他走访了当初那些为王家作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