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我有个问题想问。”
    胡灵亦步亦趋地跟在王锦身后，乖巧的像个跟随前辈郊游的孩子。
    没办法，王锦这短短十几分钟展现出的专业程度远超她的想像。
    寻找线索，排除隐患，选择道路。
    他甚至都不需要怎么思考，一切就像吃饭喝水一样简单。
    胡灵甚至莫名其妙地回忆起自己刚加入公司，第一次被前辈带着出任务的感觉。
    什么都不需要做，也不用担心会出问题。
    危险还没露头就会被扼杀在摇篮中。
    从一个十七岁的后辈身上感受到这种久违的安全感，让胡灵有些不知所措。
    “怎么了？”
    年轻人动手拆掉面前的第十二个陷阱，笑着询问。
    没了次级怪谈，前进的道路就变得更加难以寻找。
    所幸王锦观察力超群，才能通过脚印和尘土覆盖程度等各种细节找到方向。
    除此之外，他发现了不少陷阱。
    这些陷阱并不是普通的土坑飞镖，而是各种各样他见都没见过的符咒。
    显然，埋下陷阱的是老朋友。
    还好陆之首不知道王锦能通过接触压制怪谈物品，不然他死也不会把这些东西白白送过来。
    这段时间胡灵一直跟在后边，时不时倒吸一口凉气，或是夸赞王锦两句。
    活脱脱成了气氛组。
    王锦倒没有觉得胡灵拖后腿，毕竟这女人打起架来是真的猛。
    侦查方面交给自己，等跟作乱的那东西见了面就可以让胡灵上了。
    “你是怎么…”
    胡灵一边组织语言一边比划，却在最后叹了口气。
    “算了。”
    想问的太多，而且王锦的脑回路自己很难跟上。
    还是乖乖当废物吧。
    “应该算是熟能生巧。”
    年轻人似乎看穿了胡灵的心思，主动开口解释。
    “如果不会这些，我可能在几年前就死了。”
    “几年前？你是说…”
    胡灵眨了眨眼睛，似乎有些惊讶。
    王锦在去年年底才加入公司，可他似乎有相当丰富的阅历。
    可那时候的他还是个十三四岁的孩子。
    这太疯狂了。
    “很惊险刺激的童年吧？这些还得感谢那个玩失踪的混蛋啊…真是贴心。”
    王锦扯了扯嘴角，眼中却没有一丝笑意。
    “听说他跟十七年前那件事有关，所以我才会义无反顾地趟这趟浑水。”
    “抱歉。”
    胡灵不知道该做何表情，只是呆呆地道了个歉。
    她发现自己一直以来都看错王锦了。
    这孩子并不是躲在前辈身后慢慢成长的类型。
    一直以来根本没人给他遮风挡雨。
    想要活下去就只能不断变强，让动作变敏捷，让头脑变清晰。
    多年的苦难并没有击垮他，反而让怪谈界升起了一颗璀璨的星辰。
    “这是根本没办法评分的人才啊…”
    胡灵笑了笑，眼中满是欣慰。
    “呼…”
    王锦并没有在意胡灵内心的想法。
    他突兀地停下脚步，用半截土墙挡住身体。
    大概确认一下情况以后，从怀里掏出霰弹枪。
    塞进去两颗白磷弹。
    白磷这东西跟铝热剂在很多方面有共性，不过有个最基本的区别。
    白磷弹的燃烧迅速而又猛烈，只是温度没有铝热弹那么高。
    更适合用来对付易燃生物。
    “来了。”
    胡灵收拢思绪，悄无声息地将杜康出鞘，握在手中。
    “敌人年龄很大，而且是女性。”
    “除此之外…还有一部分猫科动物的特征。”
    王锦皱着眉头，给胡灵展示着自己找到的毛发。
    虽然杂乱斑驳，不过大致可以分为两种。
    略长的银白色卷发，和粗硬的棕色兽毛。
    不管是哪种毛发，给人的感觉都相当诡异。
    甚至看一眼都会浑身不舒服。
    “我心中大概有猜想了。”
    王锦叹了口气，脸上满是凝重之色。
    他从小在辽宁长大，对于附近的传闻很熟悉。
    再加上胡小北闲着没事总喜欢将这些，哪怕王锦没经历过也能清楚个大概。
    “这件事最开始应该在哈市附近出现…也就是雷纳德老家。”
    “听说当时闹得很大，后来是百人怨之主黑妈妈出手解决的。”
    “看来百人怨丢失时她也失了分寸，让这东西跑了出来。”
    “你说的是…”
    胡灵挑了挑眉。
    王锦把话说到了这个地步，她再猜不出来那就是真傻了。
    据说当时所有学校都给孩子发了寺庙开过光的红绳…其实那些是统辖局连夜赶出来的便携式秘仪。
    影响力到了这种程度的怪谈，近年来也就只有那一个。
    那时候胡灵还没离开东北，对于这件事也有所耳闻。
    于是她缓缓前行，转头看向土墙的另一边。
    正好撞到了一张猫脸。
    眼角甚至还带着人类才有的皱纹。
    猫脸咧了咧嘴，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
    “该死！”
    胡灵猛地挥剑斩出，却发现对方的身影诡异地消失了。
    空气中只留下一阵若有若无的猫叫声。
    显然，对方有可以隐藏身形之类的能力。
    轰！
    王锦没有半点犹豫，用枪管顶破土墙扣动扳机。
    最开始装填进去的猎鸟弹瞬间发挥了作用。
    细小的钢珠覆盖了相当大的面积，让某个躲藏在不远处的生物显露了身形。
    从背影来看，是个身穿布衣的老太太。
    可她转头看过来时，却露出了一张半人半猫的脸。
    开裂的上唇不停往下滴着唾液，绿莹莹的眼睛闪烁着光芒。
    这是曾经轰动了整个市的怪谈。
    猫脸老太太。
    王锦恰好听过这个故事。
    十几年前医学还不算太发达，大部分村庄更是不知道死亡诊断是什么东西。
    所以经常会把还有半口气的人直接下葬。
    颠簸的过程中那些人会醒过来，这就有了诈尸一说。
    为了避免这种事发生，许多地方在人死之后有敞棺停尸的习俗。
    停尸有许多讲究，其中一项就是整个灵堂不能看见任何一只动物。
    尤其是那些养了十几年的老猫老狗。
    他们活了太久，已经快成精成怪了。
    一旦这类东西冲撞了灵堂，那些将死者的最后半口气就会外泄。
    从而被有几分道行的动物夺了身体，变成浑浑噩噩只知道吸食活物血肉的怪物。
    出马弟子们管这种情况叫串气。
    猫脸老太太就是如此。
    她在停尸期间被野猫串了气，变成了半人半猫的怪物，从棺材中坐了起来。
    可猫脸老太太的儿女并不这么觉得，只当是自己母亲命不该绝，于是好生供养了起来。
    很快，他们就发现了异常。
    那诈尸过来的老太太整天什么都不吃，就知道坐在炕头对着自己儿女破口大骂，时不时还会四肢着地开始行走。
    如果仅仅这样还没什么。
    可渐渐的，有人发现她在晚上会出去寻找鸡鸭之类的小型动物，扭断脖子吸食血液。
    最开始还没人在意这些，只当是村子里闹了野兽。
    直到后来，村子里的牛被放干了血。
    能硬生生吸干一头牛…那可就不是什么野兽了。
    于是村民雇来了猎户，最后查到了老太太身上。
    猎枪顶在老太太那张猫脸上，可她的儿女死命阻拦，一刀劈死了猎户。
    然后把这怪物放走了。
    这个时候的猫脸老太太已经有了一定程度的能力，动物的血液慢慢变得无法满足她。
    于是这怪物把目标放在了学生身上。
    很快，许多被剖开肚子挖空内脏的学生尸体在哈市各地被发现。
    甚至有人亲眼目睹孩子浑浑噩噩地跟陌生人离开，不知道是中了什么邪术。
    于是人们开始恐惧，猫脸老太太的故事越传越广。
    家长亲自接送，学校发放护身符，甚至干脆有小学开始停课。
    再后来，一切突然销声匿迹。
    只有极少数人知道，常年闭关的黑妈妈出手了。
    可猫脸老太太依旧是许多人的童年阴影。
    而现在，这诡异之物出现在了王锦面前。
    气息甚至比传说中还要强横几分。
    “妈的…这是我小时候的童年阴影。”
    年轻人怒骂一声，猛地翻过土墙。
    可那怪物却已经再次消失不见。
    王锦刚才打出去的猎鸟弹甚至都悄无声息地落了地，仿佛从一开始就只命中了空气。
    “半灵体。”
    胡灵皱着眉头开口，手中杜康嗡鸣，却始终找不到目标。
    她现在明白了。
    怪不得当初追捕猫脸老太太的时候遇到了那么多困难。
    这东西杀了太多人，现在已经成了相当恐怖的怪谈。
    虽然杀人效率不算太高，可真论实力，给王锦带来的威胁几乎只比盛宴少一截。
    猫脸老太太虽然没有那种恐怖的自愈能力，却来去无踪，令人难以防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