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啊…小沙丁鱼！”
    唰！
    铁翼划过，大片大片的鱼线被斩断。
    “船长！”
    科尔伯格倒飞而出，被大副抱着重重撞在船舷上。
    靠钓鱼赢来的第十名，和靠杀戮排到的第七名，差距比想象中大得多。
    “咳咳！”
    科尔伯特剧烈喘息，那双湛蓝的眸子没有看向铁鸦，也没看向自己胸前那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他在看这片大海，也在看那些怒吼着跟冷冽者拼杀的船员。
    他们原本只打算钓个鱼的。
    “放轻松，遇上海盗而已。”
    铁鸦摊摊手，沙哑地笑着。
    “哈拉尔你个鱼人杂种！”
    大副牙关紧咬，抽出火铳疯狂射击。
    “性子真烈，我喜欢你这家伙。”
    双翼合拢将子弹尽数弹开，铁鸦迈步向前。
    “你的船长成了冷冽者会拼命吹船帆，而你…可以吹点别的东西。”
    “滚你妈的！”
    大副猛地丢出火铳，撸起袖子就要冲出去。
    “葵…扶我起来。”
    科尔伯特深吸一口气，那双眸子已经落回了铁鸦身上。
    带着无比冷静的愤怒。
    “哈拉尔，我会让你乖乖收回那句话的。”
    科尔伯特撑起身子，将鱼钩刺进手腕。
    尖锐的钩尖在血管中清晰可见，随着心跳一点点向着颈动脉移动。
    双目逐渐充血，科尔伯特猛咳两声，皮肤从指尖开始一圈圈剥落。
    有点像是撕倒刺用了太大力气，把皮肤扯了下来。
    “哈！”
    铁鸦并没有傻站着等科尔伯特读完条，他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先手进攻。
    咚！
    女人怒吼着冲了出来，将他拦腰抱住，恶狠狠摔倒在地。
    “船长决定去死了，我肯定要去地狱给他当大副的。狗杂种…你就不该落地！”
    大副狞笑着仰起头，露出身上的十几颗重型炸弹。
    “你以为自己困住我了？！”
    爆炸近在眼前，铁鸦没表现出任何恐惧。
    他冷笑着迈开步子，无视了大副的攻击，带她一起冲向了科尔伯特。
    “葵，地狱再见。”
    男人扯了扯嘴角，皮肤组成的丝线点射而出。
    对他们来说，同归于尽已经是最好结局了。
    唰！
    嗖！
    两声轻响。
    丝线点射，铁翼横扫，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石火间。
    半秒后，科尔伯格跟葵同时倒地。
    铁鸦依旧站在那里。
    本应该同时刺穿大副和他心脏的丝线不知为何有了偏移，反而截断了炸弹的信号传输。
    而那双铁翼，确确实实在科尔伯格身上留下了惨烈的伤口，从左胸到右胯，几乎把他整个切开。
    身为胜利者的铁鸦并没有动。
    他面带疑惑，伸手捂住胸腹间的伤口。
    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泛着蓝色水波的伤口。
    没有枪响，没有火光，什么都没有。
    好像有人用水枪打了他一下，他的盔甲和身体像雪人那样瞬间融化。
    精准，沉默，致命。
    蔚蓝之铳。
    “白棉！”
    瞳孔猛然收缩，铁鸦瞬间想明白了那是什么东西。
    双翼强行挥动，哈拉尔直冲云霄。
    “该死！你下来啊！”
    少年拎着霰弹枪从远处冲来，对着哈拉尔开火，钢珠飞出几米便失了准头。
    “白痴。”
    哈拉尔扯了扯嘴角。
    他完全没注意到桅杆上等待良久的王锦，也没注意到那高高举起的重型骑枪。
    白发少年沉默着翻身越下，骑枪如同重锤般狠狠砸落。
    打闷棍，当然不能出声。
    呼…
    嘭！
    恶风呼啸，裹挟着重力势能的一击结结实实砸在哈拉尔身上。
    铁鸦反应很快，他在最后一刻用铁翼挡住脑袋，防御的同时做出反击。
    铁翼与骑枪碰撞，哈拉尔上升的势头瞬间止住。
    “你这该死的！”
    铁鸦眯起眼睛，瞳孔中是暗红色的血光。
    他做了奇怪的姿势。
    一只手比作手枪，另一只手在小臂上滑动。
    胳膊上亮起诡异纹路——那是跟他翅膀相同的奇异光芒。
    “我确实该死…但不是今天。”
    灵感预警闪烁，王锦猛地闪过身子，一脚踹在他胸口。
    平面行者启动，哈拉尔不受控制地僵了僵。
    这种身体不属于自己的感觉，在快节奏厮杀中哪怕只存在一瞬间，都让人无比不安。
    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哈拉尔拼命挣扎，想要用铁翼挡住要害。
    不可否认，他反应很快，也能在瞬间挣脱平面行者的控制。
    可他面对的是挪威海上最强的两名狙击手。
    轰！
    哈拉尔的身体爆出血雾，被巨大的力量带着向后飞出。
    大口径子弹在他躯干上留下了惨烈的大洞，破损的内脏清晰可见。
    来自柳德米拉的问候。
    轰！
    又是一枪，这次的狙击直接扯碎了他半边翅膀。
    子弹是红桃的小指。
    这女疯子已经准备了充足的弹药…她只打算给自己留下中指跟无名指。
    嘎吱！
    令人牙酸的声音响起，猩红武装瞬间将冰霜蔓延到铁翼上。
    用力一扯！
    崩！
    脆的像张纸。
    咚！
    王锦踩着铁鸦重重落在甲板上，向后翻身躲过对方的横扫。
    那两只残破铁翼已经不再是威胁。
    “咳咳！妈的…妈的！什么东西？！”
    铁鸦呛咳着爬起身，吐出带着内脏碎片的血水。
    “放轻松，遇上海盗而已。”
    王锦用哈拉尔的话回敬，在燃烧的甲板上缓缓踏步。
    “哈拉尔，哈拉尔…他们为什么一直叫你杂种？你为什么戴着面具？让我猜猜…”
    嗒。
    王锦停下脚步。
    “你是次级怪谈跟人类的结合体，是成功活下来的畸形。我说的对吗…杂种？”
    “妈的！”哈拉尔挣扎着起身，从羽翼上扯下刀剑，拼命想朝王锦冲来。
    “你很强，可你太容易看透了。”王锦闪身躲过，继续开口。
    “你知道怎样摧毁一个人吗？哈拉尔。”
    王锦摆了个简单的起手式，那是冰蛇的剑术。
    “首先你要沉得住气，观察他的一举一动，看他的性格和习惯。”
    叮！当！
    剑光交错，王锦隐约占了下风。
    “被看透的时候，人距离死亡就不远了。”
    “在他最得意的时候入场，出手就使用全力，把他的所有后招都扼杀在摇篮中。”
    “摧毁肉体之后是摧毁心灵，说出他最自卑，最难以忍受的秘密，让他失去理智。”
    嘭！
    哪怕是现在的铁鸦，依旧拥有常人难以匹敌的力量。
    王锦被震的双手发麻，却依然平静地说着，语调安宁缓和。
    “这样的人就已经不配称作对手了，只是待宰的羔羊。”
    “肉体的重创让你衰弱，理智的丧失让你迟钝。”
    “你甚至没发现我说这么多话…到底是为了什么。”
    嗖！…当！
    钉剑旋转着扎在桅杆上，铁鸦的剑却只能停在王锦面前几厘米处。
    带着冰霜的血色玫瑰从盔甲缝隙里钻出，在海风中盛放。
    旧日权柄·冻结。
    “如果你不急着跟我拼命，而是主动甩掉盔甲…其实不会有事的。”
    “可你被我骗了，你被我表演出的岌岌可危吸引，迫切地想要杀死我。”
    “结束了，哈拉尔，我为刚才的冒犯向你道歉。”
    王锦往前踏了一小步，看着头盔中那双血红的眼睛。
    “听说从来没人见过你的脸，那么…多谢你的身份。”
    少年向后退了两步，对铁鸦点头致意。
    他没有在最后一刻揭下哈拉尔的头盔嘲笑那张畸形的脸，而是选了个更温和的方法。
    “猩红武装，吃了他。”
    ——
    “哈…妈的，真不是人干的活，咳咳咳…”
    雷纳德挣扎着爬上船，捂着伤口怒骂。
    “这群冷冽者个个都是精英怪，给我好一顿揍。”
    “毕竟都是其他船的船长，听说有两个十几名的。”王锦笑笑，顺手丢过两瓶治疗喷剂。
    很少看到老雷吃瘪，还好人没什么大事。
    “幸亏后来狙击手帮我点掉几个。当然，跟铁鸦比起来他们跟小鸡崽一样…铁鸦呢？”
    “喏，还剩一点。”
    王锦拿起地上的断手，冲雷纳德晃晃。
    猩红武装特意留下来的部分，哈拉尔没来得及用出来的杀手锏。
    “诶？这玩意儿有点意思。”
    雷纳德挑挑眉毛，学者本性暴露无遗。
    他毫不嫌弃地举起断手，研究着上面的纹路。
    手掌下方是半圈花纹，乍一看像是割腕后留下的伤疤。
    另一条花纹跟它垂直，从掌心到小臂，是箭矢的形状。
    “铁鸦当时做了这个姿势。”
    王锦拿起断手比作手枪，一手在小臂上滑动。
    拉弓射箭。
    奇异的光芒再次流转，掌心那支箭矢流露出不可思议的气势。
    “居然还能用…可惜是一次性的，就叫哈拉尔之手吧。”
    王锦惊讶了一下，随即开始感慨。
    有猩红武装这么个随身小冰箱真是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