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丽莎…这货还偷偷把做出来的东西卖给异端。反正留不住，还不如卖点钱是吧！”王锦在心中疯狂吐槽。
    用骑枪挡开齿轮重剑，他推了菲尔一把，看着面前的敌人。
    那是个身穿重甲的高挑影子，面孔也被遮住了。
    盔甲上缠绕着乱七八糟的管线，蒸汽给它提供着源源不断的动力，这份动力再被传递到重剑上。
    于是齿轮开始转动，剑身伸出无数细密的锯齿，伴随着嗡嗡声开始震动。
    “我是教会的十二圣骑士之一，一月。”他瓮声瓮气地做着自我介绍。
    王锦并不在乎对方的名字，他的注意力被那身动力甲胄和链锯剑吸引了。
    这几乎就是退化了无数个版本的动力甲技术，只不过充满科技感的盔甲被换成了中世纪风格。
    “妈的，阿丽莎你可真是个天才。”王锦咬牙切齿。
    这句话倒没什么反义，红发船长在这方面的天赋高到吓人。
    看了菲尔一眼，王锦在墙壁上借力一蹬，身形在原地瞬间消失。
    菲尔沉默几秒，拆掉胳膊上当做盾牌的火刑圣经，捧在手中开始颂念。
    几乎是同时，诡异的污染化作烈火，顺着王锦的衣角向上爬去。
    嘭！嘎吱嘎吱嘎吱——
    兵刃相撞，火星四溅。
    人力显然无法击溃动力甲，更何况王锦只有一条胳膊。
    自称一月的圣骑士打飞了王锦的骑枪，一手按住他的胳膊，一手掐住他的脖子，把他提了起来。
    “咳…”王锦咧起嘴角，准备吹响提前咬住的铜哨。
    可在此之前，他发现自己身上已经燃起了火焰。
    跟安妮的燃烧不同，这样的燃烧痛到不可思议，皮肤飞快消失，肌肉化作焦炭。
    王锦突然想起来，菲尔是火刑之神的信徒。
    轰！
    另一股火焰从他心脏的位置爆发开来，不由分说地吞灭了属于火刑之神的一切污染。
    铜哨变得炙热，周围一圈空气都开始微微扭曲。
    王锦抓住了这个机会，这个自己身上火焰莫名膨胀的机会。
    他伸手按在了一月那沉重的铜头盔上。
    笃——
    王锦吹响了铜哨。
    金发少女的虚影凭空出现，她的手掌跟王锦的手掌重叠在一起。
    “燃烧。”
    “燃烧。”
    王锦和安妮同时开口。
    伴随着圣骑士的惨叫声，头盔迅速变红融化。
    他拼命甩开了手上的王锦，把已经粘在头上的铁水往下扯。
    嗡——
    王锦抬起链锯剑插在地上，对着圣骑士后背重重一脚。
    脑袋撞在锯齿上变得血肉横飞，一月的痛苦终于迎来了终结。
    王锦转过头，发现安妮的虚影正在看着自己。
    跟上次的一闪而过不同，她停留的时间长了很多，显然，衰败小镇那一侧有了进展。
    “注意，安全。”安妮的虚影嘴唇开合，无声地说着。
    王锦会心一笑，俯下身跟她轻轻击掌。
    ——
    娇小的姑娘们在空中盘旋，地面的烟雾逐渐散去，展露出隐藏其中的身影。
    嘭！
    子弹擦着女孩的脸颊划过，带起一连串血花。
    “是那个叫红桃的女人，她也是海盗。”三次席中的一位，抬起手掌。
    另外两名女孩点点头，跟随着她的动作。
    轰！
    轰轰！轰！
    几乎呈饱和覆盖的三位一体炮，泯灭了可能存在的任何生机。
    被当做掩体的房屋终于不堪重负，垮成一地碎砖与腐木，几片零碎的衣角掺杂其中。
    “死了吗？”
    “应该，她跑不快的。”
    “走吧。”
    三次席停下动作，微微喘着气。
    在她们放松警惕的瞬间，另一处房顶上，突然传来了招呼声。
    “喂！”
    声音响起的同时，居中的女孩整个身子几乎对折在了一起，仿佛腹部挨了一记重拳，喷着血向后飞出。
    满身伤痕的红桃半跪在房顶，机械腿喷出炙热的蒸汽。
    火光照亮了残垣断壁上的那无数沉重的脚印，每个脚印都代表着一次闪转腾挪。
    机械腿比想象中好用，只要看到就能躲开。
    而对红桃来说，“看到”，和吃饭喝水一样简单。
    “该死，我没打中你的眼睛。”她抹了抹嘴角的血，双唇因此染上妖异的鲜红。
    嘭！
    红桃再次扣动扳机，脸上的笑意愈发浓郁。
    ——
    轰！嘭！
    巨量的炸药被引爆，地面直接塌陷下去，破损的管道喷洒着不知什么液体。
    很快，王锦从自己炸的深坑中爬了出来。
    他伸手拽出菲尔。
    直到现在，王锦才有机会问刚才发生了什么。
    “你是想用火把我给点了？”
    “我以为你当时快死了，就想着向火刑之神祈祷。”菲尔晃了晃手上的圣经，“火焰会随着颂念声停止，不会伤到你。”
    “…下次还是别了。”王锦无奈地笑笑。
    如果祈祷者只是个普通人，火刑之神或许会收手。
    可王锦不是普通人，他炸了对方神国，杀了火刑首席。
    这样的情况下，只要有那么一点能被控制的火星，王锦都会在瞬间变成火炬。
    略微回忆一下刚才的情况，王锦摸了摸胸前的铜哨。
    安妮在铜哨被吹响前就出现了，这说明她是根据火刑之神的反应判断了情况。
    显然，已经打起来了。
    “硬撼一位伪神，糟糕了啊…”王锦面色逐渐凝重。
    安妮很强，可也没强到那种程度，她并没有权柄。
    可惜现在的情况下，王锦能做的事并不多。
    除了…
    “能借我看看吗？”拿过菲尔手上的经书，王锦翻动两下，发现大部分文字都很拗口，却没几个生词。
    “这东西怎么用？读就行了吗？”
    “嗯。”菲尔点点头，紧接着，她发现王锦毫不犹豫地向着火刑之神祈祷。
    “壮哉吾神，雄哉吾血，今以我之…”
    啪！
    火苗刚有升起的趋势，王锦便毫不犹豫地合上书，停止了颂念。
    等了十几秒，王锦再次翻开圣经，摇头晃脑地读起了前三行。
    ——
    神国之中，被捆在火刑柱上的女人捂住脑袋，一脸惊喜地想要做些什么。
    可在刚打算动手时，祂的表情又迅速转变成了惋惜。
    十几秒后，祂再次惊喜，然后惋惜。
    如此往复循环，毫无规律，一闪而逝。
    火刑之神懊恼地仰头怒吼。
    那个混蛋正在眼前闪来闪去，简直像只永远达不到的苍蝇，烦得要死。
    嘭！
    黑红色的火焰暴涨，无数干枯的钢铁荆棘形成圆轮，穿梭肆虐。
    身穿白裙的娇小影子被另一股暖黄色的火焰包裹，摇摇欲坠，如同雨中浮萍。
    安妮并没有放弃。
    她轻抚着被烤到发黑卷曲的长裙，眼中的火苗越来越明亮。
    轰！！
    火刑之神身上，逐渐亮起了并不属于祂的焰光。
    可惜，这只是一点点火星，像是被投向漫山野火中的火柴。
    “呵…”火刑柱上的女人低声笑着，显然并不把这么一点伤害当回事。
    祂从火刑柱上走下来，火焰形成血红色的长裙，披在没有皮肤的身上。
    原本钉住身体的八枚铁钉在四周环绕，化作布满尖刺的铁轮，再一点点盛放开来，仿佛完全由荆刺组成的玫瑰。
    “壮哉吾神，雄哉吾血，今以我之…嘿！孙贼！”
    熟悉的声音再次在耳边响起，火刑之神动作一僵，八枚铁钉中的两枚瞬间被安妮的火焰点燃。
    ——
    “诶，急了，怎么玩不起呢。”手中的圣经突然化作灰烬，王锦无奈地摇摇头。
    他回头望了望身后的忏悔厅，从扛在肩上的袋子里又翻出另一本圣经，清了清嗓子开始祈祷。
    “那个，这是否有些…”菲尔无奈地翻着手上的书本，她也被要求一起祈祷。
    “这种能直接影响到伪神的手段必须用上，而且这样，我们看起来也更加合群。”把再次燃烧起来的圣经举过头顶，王锦跟一队举着火把的执法者擦肩而过。
    “…好吧。”菲尔叹了口气。
    房屋燃烧的上升气流扬起了她的衣角，菲尔脱掉外套丢进火中，透过扭曲的空气，望着同样被点燃的鲸之港。
    混乱从下水道中爆发，迅速蔓延到了整个小镇。
    大部分百姓都躲在家中，剩下的则被教堂带走庇护起来。
    还在街上活动的人没有多少，却都带着各式各样的武器。
    异端与叛徒，叛徒与执法者，执法者与异端。
    陌生人一照面便是刀刃相向，不管属于哪个阵营都能打起来。
    菲尔看了看裙子上的血污，不知怎么，突然想要干呕。
    “你可以回去了。”王锦停下脚步，对菲尔轻轻摆手。
    菲尔愣了愣，她发现自己到了修道院的隔壁街。
    “你…你说真的？我能回去了？”她捏住裙角，眸光微微闪烁着。
    “接下来我要去圣墙监狱救人，你派不上用场。”王锦把袋子里的圣经递给菲尔，“如果能利用你的修女身份，在这时候来一场对火刑之神的大规模祈祷，我会很开心的。”
    “阿奴列那边不用你操心，把你的钥匙给我，威尔康这个...放在你那。”
    随手从骑士尸体上拽下面甲，在燃烧的火堆中烤红，王锦深吸一口气。
    “颠覆鲸之港，这仅仅是个开始。”
    “菲儿小姐，做个好梦吧。”
    滋啦滋啦的声响，伴随皮肉被烤焦的糊味在空气中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