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泉场。
    热气腾腾的水池正不断往外冒着气泡，伴随着模模糊糊的奇怪声音。
    发现没人回应自己，水面上冒出了顶着毛巾的小脑袋，瑰丽的红瞳贼兮兮地扫视一圈。
    没找到王锦的身影，电话亭小姐略松了口气，缓缓沉进水面。
    哗啦。
    推拉门被划到一边，穿着短裤的王锦走了进来。
    “咦啊！流氓！”电话亭小姐捂住胸口。
    “别喝温泉里的水，就算是新换的也没那么干净。”王锦在池边的板凳上坐下，拿出两个鸡蛋丢进水里，“我来给你送点吃的，这就离开。”
    “呸呸呸…这种事我当然知道！我又不傻！”笨蛋女神的声音有点颤抖，“你你，你给我转过头去！混蛋眷者！我揍你哦！”
    突然怎么了？王锦疑惑地看过去，打量着笨蛋女神。
    银白色的头发湿漉漉的，看着比平时柔和许多。
    黑眼圈很重，看来又很长一段时间没休息好了。
    身材意外的很不错啊，明明看起来挺瘦的。
    话说池子里的水在发光…是女神沐浴过的原因吗？
    等等！
    在电话亭小姐羞愤到动手灭口的前一瞬间，王锦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
    他猛然转过身，捂着鼻子怒吼。
    “你为什么不穿衣服啊！泳衣呢？”
    “我没买过！而且谁会随身带着那种东西！”
    “你不是女神吗！？随手变出来就好了啊！”
    “…还能这样吗！”
    “你问我！？”
    “…”
    短暂的沉默后，换好泳装的笨蛋女神揉了揉通红的脸，装作无事发生。
    她转头看着被棒球棍抡在地上一直没动静的王锦，发现他脑袋底下正聚集着小小的血泊。
    “啊！”笨蛋女神惊呼一声。
    完蛋完蛋——眷者被自己打死了！
    ——
    五分钟后，王锦睁开眼睛，看到了女神那张闭着眼睛下定决心，越凑越近的脸。
    “要人工呼吸吗？我还没死呢。”
    “唔！”笨蛋女神猛然直起身，扑腾着到了水池另一边，缩成一团。
    “那，那个…打太用力了，抱歉。”
    过了一阵，她小声道着歉。
    王锦张了张嘴，他想说自己晕过去是因为最近几天流鼻血流的太狠有点贫血，可惜没插上话。
    “被我泡过的温泉能治好你的伤，就…破例让你一起下来了。”笨蛋女神小声嘀咕。
    “这么厉害？”王锦看了看胳膊，发现打排球时留下的淤青已经消失，身体暖洋洋的。
    “那当然！”电话亭小姐骄傲起来，“从以前到以后，全世界就只有你一个人能享受到哦！顶礼膜拜吧！混蛋眷者！”
    “确实。”王锦点点头。
    这东西效果真挺不错，虽然不像绿神气息那样专注于生机，更高的位格却能弥补缺陷。
    要不以后…
    王锦看了看穿着纯白蕾丝泳装的电话亭小姐。
    算了，想想就挺变态的，毕竟是女神洗澡水。
    “接受制裁吧！流氓眷者！”女神扑腾过来，用拳头轻轻敲着王锦的脑袋。
    “我还什么都没说呢！”
    “你肯定是想以后都一起洗澡吧！”
    噢，还能这样。王锦恍然大悟。
    不对！
    你还好意思说我流氓吗？我都没想的这么离谱！
    发现王锦面色逐渐古怪起来，电话亭小姐收回手，红着脸低下头。
    “那个…如果是混蛋眷者，也…不是不行。”
    “啥？”
    “没，没什么！你听错了！”
    女神铁拳！
    ——
    “所以温泉煮蛋这种东西，就只是普通的鸡蛋啊。”电话亭小姐拍拍肚子，给出了评价。
    “自己剥说不定会好吃一点。”王锦继续给她剥着蛋壳。
    “切。”电话亭小姐双手抱胸，扬起脑袋。
    “给，嫌弃没味道的话，这里有…”王锦把装着酱油和绿色膏状调味料的碟子推了过去。
    “抹茶！”
    “是芥末…”
    “噗！咳咳！”
    “你是笨…咳！别把吃一半的东西塞到别人嘴里啊！”
    温泉里充斥着两个人的“咳咳”声，还有女神得意的笑。
    片刻后，王锦擦擦有点结冰的头发，打了个喷嚏。
    女神轻轻呼了口气，看着它在寒冷的空中变成白雾，再逐渐消散。
    该谈正事了。
    女神轻轻垂下眸子。
    电话亭小姐一直没主动开口，因为她知道，统辖局在给王锦施压，逼迫她这个“帮忙周旋的不明存在”表露身份，正式受到管制。
    她很讨厌这样，可自己站到明面上，对王锦来说反而是好事。
    “你跟统辖局那边接触了？”给电话亭小姐披上毯子，王锦靠在温泉池边，轻声询问。
    果然。电话亭小姐在心中叹了口气。
    “之前稍微跟那个妖精说了几句，是想给你谋点好处来着，我讨厌社交。”她缓缓摇头。
    “嗯…”王锦点点头。
    电话亭小姐停顿几秒，转头看向王锦，有些勉强地笑笑，“但说不定改变一下也没什么？我出面之后，你在人类社会上的地位应该会提升很多，也不用到处跑了吧？”
    “不用有太多顾及，你开口让我帮忙，我当然不会拒绝。”
    “你是笨蛋吗？”王锦擦着她湿漉漉的头发。
    “…嗯？”感受着近在咫尺的呼吸，电话亭小姐的目光有些躲闪。
    “社会地位提升…我不太感兴趣，更何况代价是让你为难，甚至签下本来没有必要的协议。”
    “我并不讨厌到处跑，因为这能帮上你的忙，让你不那么辛苦，多些时间看电影和旅行。”
    “玛格丽特，你是独属于我的女神，我是你唯一的眷者，我想要的东西从来只有一个。”
    王锦直视着那双逐渐蒙上水雾的眼睛。
    “我想让你过得更好。”
    “不那么孤独，能够开心一点，偶尔会收到惊喜，无聊或是疲惫的时候，可以像这样聊天玩闹。”
    “这就是我想对你这个愿望之神，许下的最大愿望了。”
    电话亭小姐手足无措地擦了擦眼泪，呆呆地看着王锦。
    “你要是为了愿望点数这么说…我…我会杀了你的…”她声音颤抖。
    王锦平静地看着她，笑容轻淡。
    电话亭小姐的心跳越来越快。
    这次没有无效信息干扰了，王锦主动让她读了内心想法。
    刚才的那些话，
    每一句都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