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众人报了平安后，王锦走进船长办公室。
    其他人脸上虽然带着担忧，却也明白这时候不应该打扰王锦。
    反思，梳理，计划，只有这样做过之后，第二次探索的成果才算是完全被收入囊中。
    王锦摊开日记本，迅速在上面写写画画。
    千秘之城的统治者名为拉缇，据说见到他的人全都会死。
    那里的人和灵界生物达成了微妙的共生关系，就连巨龙都是城防系统的一部分…虽说不太好操纵就是了。
    飞鸟因为某些原因成为了黑船的一员，她同时又是集会参与者，应该能从这女人身上得到些帮助。
    黑船的大副名叫天女目樱，是个瀛洲人。
    龙女是跟人签订了契约的灵界生物，能吐出物理层面的龙息。
    鱼缸脑袋名叫马蒂斯，从名字来看，是野兽派画风的创始人，跟毕加索，达利并二十世纪最有代表性的三个画家。
    当然，是不是本人就不得而知了。
    然后是…自己走过地方的大致地形图。
    剩下的“不老泉”以及“马蒂斯的情报”，不是能够即刻得出的成果。
    王锦放下圆珠笔，向后靠住椅背。
    这样的动作让他的胸腹之间隐隐作痛，王锦咧了咧嘴，又坐了回去。
    超负荷状态疯狂跳动的心脏带动了其他内脏，让肺被肋骨刺穿。
    急剧加速的血液循环又让内出血如同喷泉一样。
    再加上被樱打中那几枪，如果王锦没在昏迷之前用绿神气息吊住命，醒来估计有点困难。
    不过现在想那些没有用，比这更加惊险的情况数不胜数，事实就是王锦活着回来了。
    该考虑的是“为什么”以及“怎么做”。
    首先是为什么。
    王锦下意识伸手想要捞起小提琴，结果发现它浸透了水，这时候被理查德拿走保养了。
    他无奈地耸耸肩，用指尖轻轻敲打着桌子。
    要说这趟最大的疑惑，大概就是…
    自己为什么会突然被三个高端战力包围。
    他们来的太快了，简直像是接受到了某个人的指示，专门朝着自己来的。
    监控室已经破坏掉了，是有人告密吗？
    告密的是飞鸟，还是心理疏导室里那个阴郁弱气的女人？
    都不太对。
    不管飞鸟值不值得信任，她都应该明白冒险家背后是位邪神，比起随意招惹，明哲保身才是更好的选择。
    更何况自己那一下打得相当重，没有半个小时醒不过来。
    弱气女人？
    回想起自己离开时她抱着模型欢呼雀跃的样子，王锦摇摇头。
    如果这些连王锦双眼都能瞒过的细节，尽数是她的伪装，
    那女人应该完全有击杀自己的实力才对。
    话说她到底什么来路…去接受心理质询的患者？还是别的什么？
    这两个问题可以合拢起来，到虚假神国向飞鸟提问，亦或者拷问鱼缸脑袋。
    忽略掉这些，和女人的相遇其实还挺愉快。
    王锦拿出手机，搜索青蛙战车之后点击播放，伸了个懒腰。
    思考完了“为什么”，接下来该考虑的应该是“怎么办”。
    其中之一是二号和四号的情况。
    亲手给她们收尸的王锦很清楚，女孩们为了拖住樱跟龙女到底付出了多大的代价。
    二号使用的是五号在几天前本能般用出的，控制血液的能力。
    这倒算不上什么特殊能力，能做到这种事，是因为她们身体的每个部分，都被炼金装置判定成了“一个整体”。
    所以血液相当于手脚的延伸，自然而然地，能够随着念头攻击。
    四号强行催动了自愈能力，那是采贝岛事件结束后，王锦明令禁止五号说出去的东西。
    四号应该是自己领悟的。
    这让她的内脏涌出腹腔，肢体胡乱生长，仅仅只是为了重新站起来，便承受了无法想象的折磨。
    让王锦松了口气的是，在那种状态固定下去之前，她们就已经死了。
    随着痛苦一起消失的，还有使用这两种能力的方法。
    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呼…还真是…”
    王锦望着摆在桌角的小礼物，目光逐渐复杂起来。
    以后，女孩们仍旧有可能使用这样的自愈，让身体出现问题。
    而那个时候，王锦就不得不动手让她们回到使用能力之前。
    他成了女孩们不受痛苦的最后一道保险。
    不断杀死互相信任的人，对他的心理承受能力也是不小的考验。
    每次听到四号孩子般哭喊着发出质问，王锦都有些于心不忍。
    嘭！！
    船长室的房门被粗暴地撞开，两道人影嚷嚷着挤了进来。
    “王锦！你没事吧？”
    “小肆这个笨蛋，结果不是明摆着吗。”
    是四号和二号。
    不是浑身焦黑，也不是长满丑陋的肢体，而是干干净净，清清爽爽的女孩们。
    王锦露出笑容。
    他真心为自己保有最终手段而庆幸。
    ——
    “所以说，你们的记忆停留在什么时候？”王锦拿出零食和糖果，递到她们面前。
    “我呢~”二号拿起糖果塞到嘴里，一边脸颊像是仓鼠般鼓起，“是在‘哪怕为了这个可能性，我也要战斗到底！’”
    “那是什么？”王锦也吃了块硬糖，糖纸在他指尖上缓缓变化。
    “就算这次你抛弃我们自己跑掉，我也会原谅你的，因为敌人很强。”二号低头叠着纸鹤，“关于这件事我还要跟小肆道歉，当时我完全没想过能离开，还把她也算了进去。”
    “但是…怎么说呢，我对你还是稍微有些不切实际的期待。”
    “我想你可能会回来的。”
    “然后，你没辜负我的期待，我现在心情超级棒的。”二号露出甜美的笑容，“只是没看到你回来救我的样子，稍微有点可惜。”
    “还是不看为妙，我当时很狼狈的。”王锦把糖纸叠好的青蛙放在桌上，按了按尾部。
    青蛙向前跳去，落到二号手背上。
    “送给我的吗？”女孩惊喜地接过，“你还真是会讨女孩子欢心…小肆快看！他送我东西了喔！”
    “快看快看！快看！”
    “知道了！我又不瞎！”四号一脸不耐烦地推开二号，站到王锦面前。
    “那个…”四号微微垂下头，“我会继续变强，下次，下次绝对不会再让你陷入这种境地。”
    沙沙。
    王锦伸出手，在二号郁闷的目光中，揉了揉四号凌乱的短发。
    “我相信你，”少年微笑着点头，“一直都相信。”
    “这次也是多亏了你们才能成功撤退，小肆。”
    “多谢了。”
    “…嗯。”四号有些别扭地仰起头，用脸颊蹭了蹭王锦的手掌。
    “小小…小肆！那种称呼，还有你的表情是怎么回事啊！”二号捂住脸，眼睛从指缝中露出，“你们的关系什么时候也这么好了！”
    “我要去告诉大家！”
    “你给我闭嘴！”四号跟她扭打在一起，像只炸了毛的小狮子。
    王锦坐回办公椅，看她们打闹着远去。
    真有活力啊…
    说起来，特训也应该提上日程了。
    自愈暂且不提，关于血液的应用，可以稍微对她们开放。
    虽然会让自己击杀她们的难度提升许多，可这是必须承担的风险，王锦做好了心理准备。
    跟黑船的摩擦逐步升级，作为灵界一侧主要战力的女孩们，需要变得更强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