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韶！”

    “君庸,  来得正好，你看了第七版的那篇《协议书之问》没有？”

    “宗子兄，你可算是回来了！今日的报纸看了吗？”

    “雷贤弟,  这里坐这里坐，近日越是清减了——对,  我也正看报纸呢,  这篇文章颇有些意思，你看了没有？”

    信息的传递速度是平的，尤其是在云县,  使团成员们正针对着周报上的内容激烈讨论时，云县的百姓们也先后都拿了自己订购的报纸，有些阅读速度快的闲人,  早已第一遍都看完了——如今在云县，买不起报纸的人是很少的,  舍不得花这份钱的百姓更少,  哪怕是十文一份,  很多庭也一买就是两份,  一份人传阅,  一份标注收藏,  尤其是和农、商务有关的版面,  更是要剪下来好好粘贴，报纸上介绍过‘剪报本’的制作，这报纸在云县可是比老黄历要流行得多。

    相对于大多数读者来说,  《协议书之问》与《答疑》,  在校和茶馆引的动静相对更大，其次便是交易大厅周边的餐馆了。至于大多数根本没资格被仙人跳的百姓，看‘天一君子’的这篇雄文,  第一个感受的是尴尬，甚至有种不敢看下去的感觉——“这个是可以然议论的情吗！什么尘柄，这可是报纸，小孩儿都能看的！”

    不少庭便立刻剪去了这篇报纸，或者是拿墨笔来涂掉了不雅的字句和段落，否则是绝不敢给孩子们看去的——识字率的提，也带来了的一些庭小问题，譬如从前完全不必严防的话本子，如《喻世明言》这样杂了大量不可言说之的书籍，现在要小心被孩子们带进里。

    比起来，《斗破乾坤》反而都好得多了，虽然语言直白，不过是打打杀杀而已，孩子们看了最多在庭院中大喊‘可恶！竟恐怖如斯’，随后挥着手跳来跳去，仿佛在用幻想中的异火打斗而已。而‘外头’的话本小说里则是充斥了诸多偷情、不伦的情，五六岁的孩子看了，难免就要问出‘什么是扒灰’这样的尴尬问题了。甚至于十一二岁的孩子，看了这样的话本，对于自己的身体生好奇，也会了‘指头儿消乏了’，甚而出去挑惹异『性』，给里惹来麻烦，这也是有的。

    至于说文中所提的栽赃陷害，这种根本就不在们的考量之中，毕竟，一个老老实实的百姓一般是不会独自去和陌生人吃饭的，不论是聚餐是出游，最大的可能都是和人一处，或者一帮熟朋友一起出去。

    至少迄今为止，们从未听说过有人被亲近的朋友陷害，倒是时不时能听有豪客在买活军处嫖伎，被抓获后，伎女反口称自己是被强迫，因此脱罪，反而嫖客被送去做了苦役的情。

    基于朴素而且普遍的心理，但凡是自己嫖不起的人，便会希望所有人都不能嫖，而由于买活军处提供了大量基础『性』岗位，又消灭了老鸨、龟，也不承认利贷，放印子钱甚至于是会被杀头的，因此本地的廉价伎女近乎绝迹——从前她们一天也不过就是一二十文的收入，现在这些钱哪里不能挣？

    因此，买活军这里的百姓是肯定嫖不的，于是百姓们对于这种伎女脱罪而豪客做苦役的情，非但不同情豪客，反而幸灾乐祸，笑称‘活该’。

    们也并没有意识，在买活军这里主动去做伎女的女娘，恐怕并不是多么的不得已，只是单纯地出于贪财，因此多有些对从前那些伎女的同情心态延续下来，并不反感这些‘苦命人’说谎脱罪，反而赞许着她们的机智。

    若是扎火囤的，那就更颇有些劫富济贫的侠女味儿了。总之，大白羊挨宰，在蝼蚁们看来是令人拍手称快的，因此们觉得这篇文章完全是在无理取闹，“天下哪有说的那种？六姐理会都是多余！”

    自然了，谢六姐的《答疑》，这些人也是看不懂的，和所有的头版文章一样，这些文章又晦涩又无聊，根本连细看的欲望都没有，只看了对于二十四谬误的介绍，便恨不得要打起盹来，那些侥幸没有睡着的，也迫不及待地就去看笑话、小说栏目了。

    只有少数读者能够看懂前半篇对谬误的介绍，但对于后半篇传递出的信息也就完全不知所以了，即便是看了酬金与加分的片段，那刹那的垂涎与雄心也是一闪即逝——们哪写得出什么文章哟！心动一下就得了，调查研究呢！

    但在交易大厅中，情况便是两样了，豪商们多数都对张天如的观心怀戚戚，因们不但是嫖伎最活跃的群体，也是去陌生场所社交需求最多的群体，见多识广的们，身丰富，一向是扎火囤算计的对象，自然对于买活军这里的协议书法令感不安，这都不是对于生理需求的不满了——识时务者为俊杰，既然六姐不喜风月之，那就带个小妾或娈童在身边，不就行了吗？

    最主要，是出于对交际的顾虑，商机多从交际中来，凡是做生意的人必定喜爱交际，行商也少不了尔虞我诈、勾心斗角的情，现在等于是所有商海的对，都多了一个算计自己的手段，即便是谨言慎行，也难免战战兢兢。文章中所描述的情景，对一般人来说不可能生，但在们这里，几千上万银子的生意，难道不值得安排这么一个局吗？

    “天一君子是说出了我们的心啊！”

    “这确然是如此，真按这协议书的法规来，朋友不要交了，生意也无法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