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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风吻玫瑰 第 57 章
    第41章

    林稚晚头一次经历催婚,还是这种逻辑严密没有任何漏洞的催法。

    说实话,乍提到婚礼这件事,她是有点懵的,不是因为没想过,正是因为自己也辗转反侧地想过,想尽快付诸行动又不想把心情表现太明显,所以这会儿才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她看向池宴,把问题和发言权转移到他那里。

    “你们看呢?”陈平锦视线在两人中间一扫,不动声色地推动进程。

    池宴放下手机,眼皮微微掀起来点儿,说了句:“太赶。”

    这态度,就跟下属跟他汇报工作之后表示不满意似的。

    陈平锦也不恼,反问:“那你给个日子参考?”

    她可不是他的下属,轻而易举地把问题抛回去。

    池宴沉吟了会儿:“至少等到明年春天吧。”

    林稚晚:“?”

    “春天?”陈平锦说,“那个时候你卢兰阿姨家的弟弟二胎都抱上了,你连婚礼都没有。”

    池宴问:“你就这么着急办婚礼么?我跟晚晚又不是没领证,你儿媳妇跑不了。”

    陈平锦说:“我是着急你婚礼么?我是着急给这群长舌妇看看,我这个没用的儿子还是能讨到老婆。”

    池宴:“……”

    没用的儿子,成。

    其实这也不是陈平锦真实想法,婚礼不过是对外的一种工具而已,他们什么时候想办都可以,可夜长梦多,她怕这段时间出了什么变故,所以只能提点提点,期待越早越好。

    池宴只是打哈哈,林稚晚倒是听进去了。

    反正早晚都得办,只是她最近有点忙,索性就把这件事往后一拖再拖,想了想,说:“秋天应该还是太赶,我想……自己做婚纱。”

    听她松口,池宴和陈平锦都看向她。

    顶着两个人认真的目光,林稚晚仔细算起来:“一套手工婚纱,我设计出来就要一个月的时间,再去找面料,重工一点就需要五个以上的手工设计师忙三个月往上。”

    她自己的婚纱也不想随随便便对付。

    “另外还有池宴的西装,”她谈起专业领域永远认真,“虽然我很少涉猎男装,但是开版剪裁和面料我是想亲自做的,再到找手工设计师,也得一两个月。”

    陈平锦年纪摆在这里,穿着上最多的是云锦旗袍,不知道西式的礼服工期也要这么长。

    她愣了一会,“哎呦”一声:“都你自己做啊?那多累呀,要么池宴就让他随便穿穿得了。”

    池宴:“……”

    他不乐意了:“你儿子也一辈子结一次婚,这能凑合么?”

    陈平锦:“你的婚礼,你也可以不出席。”

    池宴:“……”

    林稚晚这小身板陈平锦看在眼里,生怕她太过操劳身子愈发不好。

    她不跟池宴讲话了,对林稚晚说:“你也别太操劳,婚礼的事情往后放一放,身子最重要。”

    说完,跟川剧变脸似的,看向池宴,语气又很凶:“进厨房帮我做饭!”

    池宴:“?”

    您看我像会做饭的么?

    反对无效,池宴被人拉了进去。

    知道林稚晚要来,今天这顿饭多半是按照林稚晚喜好置办的,海鲜一堆。

    他们说到底都是给家里用人打下手,红泥小罐里煨着鸡汤,池宴掀开看了看。

    这行为在陈平锦眼里就跟小偷无异,陈平锦一把拍掉他的手,紧张道:“别动,这是给晚晚还有依依喝的。”

    池宴:“……”

    “您这也太偏心了点儿,”他有点儿不乐意了,“我不是你亲生的么?”

    “你要不是我亲生的我也不用给你操半辈子心,”陈平锦扯过他的衣袖,示意他靠近些,小声说:“晚晚的身体你也知道,所以你给我老实点儿,出了什么状况看我收拾不收拾你。”

    池宴点头:“嗯,我明白。”

    陈平锦拧了下他的胳膊:“你不要嬉皮笑脸,也不要在这里敷衍我。”

    这辈子都没这么严肃过的池宴:“……”

    “人家爸妈不在了,但咱们也得好好对人家姑娘,”陈平锦语重心长地嘱咐,“现在你们住在一起,不打算要小孩儿你就多注意注意,晚晚都身体意外怀孕肯定受不了,万一你这个小炮子再不想要小孩儿想再玩两年……”

    “停,打住,”听陈平锦思维越来越发散,池宴赶紧叫停,抬手揉了揉鼻梁,“我在您眼里就是这种人么?”

    他问的认真,陈平锦也仔细想了下:“好像……也不至于?”

    “……”

    “我心疼晚晚还来不及呢,”池宴说,“什么事我都有分寸。”

    这对母子之间很少有这么心平气和地对话,陈平锦叹了口气:“你有分寸就好。晚晚这个家庭情况,要是原来,我是不会愿意你们在一起的,不为别的,她缺失的情绪太多了,都要从你这位爱人身上补足。”

    陈平锦低头择菜,声音不大不小:“你要付出的远远比找个父母健在关系和睦的姑娘多,你是我儿子,我心疼你,”顿了顿,她又说:“不过什么都是你自己选的,既然你选了就要做好向结果负责一辈子的决定。”

    儿孙自有儿孙福,池宴的选择,陈平锦不会干涉,说话也都是点到而至。

    人这一辈都是为自己而活,太多操心儿女的事情只会过犹不及。

    他们之间从来没有如此交过心,凉水顺着池宴的手指虎口不断滑落,手里的番茄被搓洗的都要掉皮。

    池宴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再开嗓,声音有点儿哑。

    “妈。”他很认真地叫陈平锦。

    陈平锦有点不适应:“怎么了?”

    池宴说:“我想把户口迁出去。”

    陈平锦再次愣了住。

    冷水冰的人并不舒服,池宴思索着开口:“晚晚就只剩一个人了,我想把户口和她登在一起,给她一个家。”

    *

    四月的尾巴,林稚晚和池宴重新补了结婚证。

    选的日子大概是很好,民政局里人挤人,大家脸上都带着相似的表情——憧憬,期待,以及一点点不安。

    林稚晚手里捏着号码牌,坐在长椅上,微微有些感慨:“现在居然还有这么多人会选择结婚。”

    房价不断上涨,工资水平没有变,出口不行,内销能力也下降,在这个经济下行的趋势下,居然还会选择消耗更大的婚姻,她有些意外。

    池宴捏着她的手把玩着,语气有些漫不经心:“那是因为这世界上的所有人,都不愿意错过一份能在寒夜里被拥抱的机会。”

    爱人所带来的情绪价值是无法取代的,爱情能令最渺小的人也体会到被需要与被关怀。

    明明生活已经很艰难了,在艰难的日子里,不断地试错,赴汤蹈火地选择一个人,大抵因为人都是软弱的生物,需要有人靠在一起取取暖。

    “可是有时候会有人选错人。”林稚晚说。

    话音刚落,身边就有一对情侣爆发了争吵。

    先是女方发火,不想男的在这么重要的场合还窝在椅子上和队友打游戏。

    男方不理解,只觉得她矫情,反问:“这么无聊不打游戏干什么?”

    女方说:“可以跟我拍照呀。”

    男方又说:“你知不知道自己自拍的时候特讨厌,拍了100张照片选不出一张,选出来的还要花几个小时修图发朋友圈,你问问朋友圈里的人,谁不知道你长什么样啊,这么虚伪,有必要吗?”

    总之两人越吵越大,将多年积攒的不悦一股脑翻出来,最后不欢而散。

    周围没有人劝阻,因为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是苍白。

    林稚晚唏嘘地感叹了声:“有点可惜。”

    “怕什么,”池宴不苟同她的意见,也未对这对情侣施加任何怜悯,“现在发现不合适也不晚。”

    林稚晚思索片刻,纠正道:“什么时候发现都不晚。”

    爱情的意义是无论什么境况,隔着的是多少风霜雨露,一个灵魂还会对另一个灵摇旗呐喊。

    池宴教会她什么是爱,以及赐予她可以抽身的能力。

    工作人员叫号到他们。

    两人坐在塑料座椅上,对着照相机,工作人员喊道:“靠近些,再靠近些。”

    两人不断挨近。

    “男士别笑得弧度这么大。”

    “女士露出牙齿很好看,好,就这样,保持住。”

    “咔嚓”一声,两人的笑容定格在红底照片上。

    民政局重新盖了章,两人拿着崭新的本本,又跟工作人员请求,跟着其他新人一起走了一遍宣誓的流程。

    他们穿着白色衬衫,对着庄严的国旗和国徽宣誓,宣读了《结婚誓词》。

    神圣,肃穆。

    “我们自愿结为夫妻,从今天开始,我们将共同肩负起婚姻赋予我们的责任和义务:上孝父母,下教子女,互敬互爱,互信互勉,互谅互让,相濡以沫,钟爱一生!

    今后,无论顺境还是逆境,无论富有还是贫穷,无论健康还是疾病,无论青春还是年老,我们都风雨同舟,患难与共,同甘共苦,成为终生的伴侣!我们要坚守今天的誓言,我们一定能够坚守今天的誓言!”

    从民政局出来,两人手挽着手,一时间都没说话。

    这种氛围太过奇妙,从前在纽约那次,只觉得匆忙且慌乱,惴惴不安了很久,如今牵起彼此的手,走在这路上,心思平静。

    能看到路边的花是好看的,缝隙里的小草是顽强的。

    生活的每一天都是美好的。

    林稚晚低着头,牵着池宴的手,踩着他的影子,每一步都很认真。

    阳光落在他的眉梢,温柔和煦,他说:“林稚晚,你幼稚不幼稚。”

    林稚晚说:“池宴,你话很多。”

    池宴:“还不是因为你太幼稚了。”

    林稚晚头也不抬:“还不是因为我太爱你了。”

    池宴:“……”

    草。

    明明是毫无关联的句子,居然说得这么好听又无法令人反驳。

    他一时间没找到什么词,也忘了看路,丝毫没发现林稚晚定住了。

    往前又走了一步,腰身就被林稚晚环住,池宴没太站稳,赶紧揽上她的腰。

    在他竭尽全力地饲养下,林稚晚胖了不少,原来是瘦的皮包骨,现在至少很匀称,该有肉的地方都有肉。

    抱在怀里舒服得人。

    池宴将下巴搁在她的头顶,蹭了蹭,说:“又开始撒娇了?”

    “没有哎,”林稚晚说,“我就是突然想抱你了。”

    周围人来人往,俩人肆无忌惮地拥抱。

    他们是生活在太阳之下的情侣,有国家法律誓言和家人祝福的爱人。

    池宴这才发现,这姑娘哄人水平也是一流。

    他低下头,在她嘴角亲了下,一触即离,给人搞的一愣。

    “没什么,”池宴说:“想亲就亲了。”

    林稚晚:“……幼稚!”

    爱情使人降低智商,古人诚不欺我。

    两人回到吾悦江澜,蛋挞正一个狗在院子里晒太阳,见到林稚晚回来,立马摇起尾巴,朝着两人叫了声。

    谁能拒绝一只可爱大狗狗呢,林稚晚赶紧过去摸了摸狗头,顺手扔了一个飞碟叫它去捡。

    小狗狗能有什么坏心思呢,妈妈陪着就很开心。

    池宴明白人不能跟狗争宠的道理,拎过林稚晚的包包,回去了。

    蛋挞精力无限,跟它玩一会儿林稚晚就先累了。

    灰突突进门打算洗个澡睡觉。

    然后,就发现池宴拿个镜框对着墙比划着什么。

    林稚晚脑子里“嗡”了一声,意识到是什么后,赶紧过去看了眼:“你这干嘛呢?”

    池宴点了点透明玻璃,里面两本结婚证并排放,他语气淡淡:“裱起来。”

    林稚晚:“……”

    她还是先决定讲道理:“你有没有发现,就是有些格格不入?”

    “跟家里的风格。”

    池宴的目光在房间里扫了眼,点头:“确实。”

    “那我们换个房子?”

    林稚晚:“……”

    “挂是必须挂的,”池宴说,“我花了十几年时间追到的老婆,不得让全世界都知道?”

    林稚晚纠正他的错误:“你挂在咱们家墙上,只有咱们俩能知道。”

    “也是。”池宴放下相框,翻开微信,在通讯录里找人。

    林稚晚直觉不妙:“你要干嘛?”

    池宴语气淡淡:“买个热搜吧?”

    林稚晚:“……”

    她扶了扶额头,言真意切:“你还是冷静点儿。”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他能干出来这种事,可哪有给结婚证买热搜的,哪有?!

    “你自己瞧瞧你微博下面评论,好多人叫你老婆。”

    林稚晚说:“人家那都是女生哎,叫我老婆是表达对我的喜欢。”

    “胡扯,”池宴说,“你上周发的那条微博三小时后的评论区,有138个人叫你老婆,其中有8个男的浑水摸鱼。”

    林稚晚:“……”

    哥,您好歹也是个总裁,能不能花时间干点儿正经事。

    池宴早就看出她内心os,冷笑一声,拿专业实力碾压:“别担心,我只是搞了个爬虫程序。”

    “?”

    “python程序。”

    林稚晚傻了:“这不违法么?”

    池宴:“放心,微博崩不了。“

    也就是,换句话说,只要崩了,他就违法了?

    还真是男人至死是少年,他一天比一天勇,原来只是玩赛车不要命,现在开始要牢饭了。

    林稚晚思索了下,可不能让他剑走偏锋误入歧途。

    “成成成,”她说,“你挂着吧,我再发个微博官宣一下。”

    她拿起手机,对着结婚证拍了两张照片。

    然后点进微博,编辑了下:

    坐在沙发前无所事事玩手机的池宴看到微博push,点进去,点了个赞。

    小样。

    不使点儿手段能这么快官宣?

    狠狠地拿捏住了。

    发完微博,林稚晚回楼上洗个澡,再点开手机的时候,世界都变了。

    刚发完微博,她的评论下面都是一水的祝福。

    后来,画风变了,因为有人发现,池宴那个几年没有上线的僵尸账号居然在刚刚点了赞。

    网友们脑洞大开:

    过了十分钟:

    评论区简直是大混战。

    虽然池宴从去纽约开始低调了很多,但是豪门轶事依旧是营销号冲kpi的关键选题,没一会儿就被各大营销号转发,生生搞上微博热搜。

    池宴一脸无辜地看着林稚晚:“宝贝儿,我真没买。”

    林稚晚虽然因为品牌和设计没少出现在热搜榜,但因为私生活,还是第一次。

    可出现都出现了,两人又不是原来那种怕人发现的关系。

    林稚晚释然了,捏了捏眉角,给俩人手机都关了机。

    池宴以为她不开心,过去给人揽在怀里,小声询问:“怎么了?”

    “没事,”林稚晚说,“我去那个尺子。”

    池宴:“?”

    她回头扫了眼池宴,说:“给你量尺寸。”

    池宴眉毛一挑:“这不好吧?”

    “……”林稚晚耳根都红了,严肃道:“是西装的尺寸!”

    说完颠儿颠儿就上楼了。

    手工定制西装比较麻烦,参考的尺寸很多,林稚晚叼着签字笔,拿着软尺,先测量三围,又测肩宽。

    他比较高,房间内光线比较暗,将软尺放在他的肩膀上,林稚晚看不清尺寸。

    她手指沿着他的肩膀滑下来,一没站稳,身子歪了下。

    池宴手疾眼快,给她扶稳了。

    不仅扶稳了,还开始碰瓷,低着头,嘴角蹭过她的脸颊。

    “要亲我?”池宴嘴角勾着,笑得痞坏,“那亲准点儿。”

    林稚晚:“???”

    这人倒打一耙?

    脸呢?

    她被诬陷,推了推他。

    池宴说:“不愿意?”

    林稚晚点了点头。

    “那成,我亲亲你。”

    说着,手掌在腰间用力一握,另一只手滑到腿根,给人直接抱起来。

    林稚晚身体离地,愣了下,旋即挣扎起来:“哎,你别,我还没量好呢。”

    池宴懒洋洋地垂下眼皮,棕色的眸子里有些荡漾,他垂下头,在她耳边轻声说:“等会儿,让你好好量量。”

    这话说得有荤腥。

    林稚晚立马懂了,脸上红色像此刻外面的云霞。

    床被都松软,他也温柔,落日在床单上洒出柔和的痕迹。

    林稚晚内心平和,仿佛从未享受过这般美好。

    他们相爱,一起回家,遛狗,打闹,偶尔有矛盾但从不吵架,日子日复一日,偶尔的波澜都不会在生活里掀起波涛。

    池宴那么热烈的人,也心甘情愿,与她沉沦在这平凡的人间。

    可因为是你,人间才不平凡。

    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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