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晨闭上眼睛，随着阵阵在他周围呼啸而过，他能感觉到潜伏在阵阵中的能量涌向水面，随着阵阵扭曲空气而剧烈沸腾。他闭上眼睛，专注于自己，专注于自己的世界，抹去周围的世界。然后，接着是疼痛。

    闪电落在他身上时，他能感觉到自己的皮肤在劈啪作响。他的肉在燃烧，他的血液在蒸发，在试图逃跑时，他的血管扩张破裂。风感觉像冰冷的刀子滑过他烧焦的皮肤，像蛆虫爬进每一个能找到的开口。

    它压在他的皮肤下面，填满了原本不应该是空的空洞。他的脸觉得肿了起来，好像他一半的头突然被大风吹得肿了起来，大风从他能找到的每一处伤口中爬了上来。

    但最糟糕的可能是水，或者可能只是感觉比其他的更糟，因为这是他无法独自控制的一个因素。风，闪电，他们都从外面袭击了他的身体，他们像怪物一样袭击了他。但是水，水是阴险的，险恶的。

    他张开的嘴，鼻孔，耳朵，眼睛的边缘，它抓住了它能找到的每一个开口。它强迫自己进入他的身体，充满了他的喉咙和肺部，直到他的胸部感觉像是充满了铅。他的眼睛感觉像变成了糊状，因为水从他们身边流过，填满了周围的骨窝。但最糟糕的可能是声音，当水刺穿他的耳膜，敲打耳蜗，绝望地试图触及他的大脑时，不停的鼓声回荡在他的头骨中。

    他已经改变了自己，他的血肉是他的法律的凝结，以一个人的形状结合在一起。但为这些阵列提供燃料的巨大能量赋予了它们如此强大的力量，以至于它们可以撕裂他被改变的身体，完全无视他所做的改变。诚然，他可以吸收这些入侵的元素来治愈它们留下的伤口，但痛苦依然存在。

    他在尖叫吗？这么多水淹没了他的肺和喉咙，他还能尖叫吗？梁晨不知道这两个问题的答案。他现在只知道专注。他现在所看到的只是他自己大脑的内部图像，由于水的冲击，他自己的心脏轻微地抖动，当它试图将蒸发的血液推过他的静脉时，他自己的心脏拼命地砰砰作响。

    他很痛苦，但他很镇静，专注于前面的任务。因此他知道，这种痛苦是不够的。这种痛苦，这种折磨，远远不够他想要实现的目标。所以他的能量在移动，他的思想也在移动。为了回应这些想法，世界提供了他所需要的最后两种痛苦。

    首先是时间，永远存在，永无止境。它在他周围流动，像海洋一样环绕着他，却沿着既定的道路流淌。他拉着小径，在海里叫道。这是一个试图反抗它的存在，这是一个从它所设定的道路中解脱出来的存在。来吧，来惩罚这个人。

    并惩罚他。它像一条复仇的蛇盘绕在他身上，像一个结一样绑在他身上，试图把他拖下时间的洪流。烧焦的肉愈合了，开裂的皮肤重新缝合在一起，一个又一个伤口变成了多节的疤痕。但伤疤只是暂时的，它们衰老得如此之快，很快就消失了，他的皮肤变得干燥起皱。

    他从尘土中诞生，回到尘土中，这是时间的命令，因为它拖着他前行。起皱的皮肤褪成白色，干燥的肉从骨头上滑落，老化的骨头在任何闪电或风可能伤害它们之前变成了灰尘。他会回到尘土中，但他会从尘土中复活。让他回到尘土中的那段时间，被用来恢复他所用的手臂、骨骼、肌肉和静脉，所有这些都重新长出来，以便能再次回到尘土中。

    最后是空虚。结束的虚无，标志着开始的虚无。它不在任何地方，但却无处不在，与世界其他地方隔绝，是一块薄如纸、坚固如金属的薄木板，将两者分隔开来。梁晨伸手去摸那块贴面，那张他在他周围看到的丝质床单。他把它撕成一张湿纸，欢迎结束和开始的虚无。

    当现实撕裂时，它发出声音了吗？世界是否因紧张而呻吟、嘎吱作响？还是从那只眼睛里流出的诡异的沉默像眼泪一样淹没了一切？再一次，梁晨没有回答，他只有痛苦。

    但也许足够有趣的是，虚空是最亲切、最温和的痛苦。没有痛苦，没有让他尖叫的灵魂撕裂的恐惧。只有沉默，一种从虚无中诞生并带来虚无的沮丧的沉默。它所触及的东西消失了，它从存在中消失了，仿佛它从未存在过。它带来了虚无的安宁和遗忘的绝望。温柔地、无痛地、平等地。

    从虚无，万物诞生，到虚无，万物必须回归，这就是虚空的法令。但正是从这种虚无中形成了梁宸，是他指挥了它，决定了什么会和不会回归虚无。正是他被免除了责任，正是这种空虚使他忘却了一切，使他在得到回报时获得了平静。

    他出生了。在把他撕裂的闪电中，他诞生了。风把他刮得粉碎，他出生了。在淹死他的水里，他出生了。在把他拖到最后的那段时间里，他出生了。在虚无中，他诞生了。他们杀了他，于是他出生了。他出生了，所以他们杀了他。这就是梁晨，风暴之主，它永恒的牺牲品，它永恒的神。

    但对他来说，这次死亡只是表面的。它划破了表面，但从未深入，死亡从未到达核心。因此，核心永远不会诞生，它不能生而不死，它不能死而不生。现在，是死亡到达核心的时候了，是它最终诞生的时候了。

    死神潜伏在水面上，他把它拖到深处，迫使它离开家园，把它拉向核心。它是不分青红皂白的，所以死亡急切地跟随着他，随着它越来越深地刺入，撕裂并平等地诞生。

    穿过皮肤。通过肉体。通过静脉。穿过骨头。它挖得越来越深，跟着召唤，这样它就可以到达核心，让它死，让它活。当它到达未被污染的核心时，它带来了生与死，它带来了失控。

    大脑，梁晨的第一个目标。它控制着身体里发生的一切，它负责一切。现在，它因死亡而死亡、扭曲和褪色，因生命而闪烁和成长。

    枕叶是第一个消失的，梁晨的视力也随之消失。他用来检查内脏的感觉消失了，黑暗吞噬了一切。他的大脑被吃掉了，所以他的感官和身体被迫付出代价。但幸运的是，梁晨有一部分不依赖于他的大脑，他的灵魂。因此，当他的感官失去知觉时，他的灵魂就会站起来填补空白，展示他的大脑，这样他就可以继续吃下去。

    暗粉色和微红色的大脑物质逐渐消失，令人震惊的灰色物质涌入大脑取而代之。灰质像液体一样移动，它占据了空旷的空间，并将自己塑造成一个失去的东西的复制品。大脑物质、血管、神经纤维，所有这些都一个接一个地上升，以取代失去的东西。当他们出生时，他们将自己连接到大脑的其他部分，带来死亡，带来出生。

    顶叶、颞叶和小脑离枕叶最近，所以现在轮到它们去死了。一个处理感官信息，一个处理记忆和听觉信息，最后处理平衡和协调。他们死后，大地对梁晨身体的感觉也随之消失。冷热对他来说都失去了意义，他的舌头只觉得嘴里有一块木头。

    他的记忆也开始受到影响，感觉随着颞叶的死亡，记忆一个接一个地消失。他的初吻，他的第一次杀戮，他收到5岁生日礼物时的喜悦，他姐姐去世时的悲伤。一个接一个，他们觉得自己越来越疏远，越来越不重要。但在他的思想遗忘的地方，他的灵魂仍在记忆中。灼痛。无助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