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蛇上师沉默了，我的语气十分坚决，容不得半点商量。

    “叶开，不跟我合作，你永远不知道地平线尽头的神殿有多伟大……那是神之所在，他们以天地为棋盘，川流为纵之横，又以高山、国家为棋子。这世界是他们的，永远都是他们的。在他们眼中，世人皆为蝼蚁，生命都是笑话。你如果听我的，我们一起到神之宫殿里去，可以吗？”

    她的声音里充满了祈求，但我已经下定了决心，不会接受任何蛊惑。

    “抱歉，该说的，我都说了。”

    我们的交流就这样断开了，屋顶上的沙沙声一直响着，似乎那条大蛇始终躁动不安。

    哗的一声，左侧窗前，突然有一件东西垂落，竟然是那条大蛇探头下来，睁着一双深碧色的诡异蛇眼，快速吞之吐着血色的蛇信子。

    熟睡中的僧人翻了个身，用被子蒙住了头。

    我淡定地看着大蛇，它若是破窗而入，我绝对不会坐以待毙。

    从蛇头的尺寸，能够推断大蛇的体量，应该在十五米左右，远远长于我在大蛇上师院子里看到的那条。

    从窗户到我的床铺约有五米，如此近的距离内，与一条大蛇对视，这种体验，十分诡异。

    我注视着它，脑子里反复盘旋的，却是大蛇上师说的那些话。

    她既然吸收了大蛇的智慧，体内就一定融入了蛇的兽性，考虑问题的方向产生异化。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她此刻半蛇半人，说话做事，当然与众不同。可是，我并不相信，她跟蛇可以互换身体，最多不过是思想、性情上有限度的交融而已。

    倏地，蛇头一卷，从窗外消失了。

    我听到大殿外的敲门声，就毫不犹豫地起床。

    来的一定是大蛇上师，在这种沉寂的夜晚见面研讨，虽则恐怖，但未必是坏事。

    僧人已经睡熟，鼾声渐渐如雷。

    我出了值班室，随即反手关门，免得吓坏了他。我知道他没睡着，发出鼾声，只是为了给自己强行壮胆。

    大殿里静悄悄的，只有门口传来大蛇上师的低声呼唤:“叶开，我们应该好好谈谈，见过那么多青年才俊，只有你才是我最欣赏的接班人。”

    我当然不想做这个接班人，尤其是当我意识到，大蛇上师的思想正在发生变化，倾向于与二战大人物同流合污，准备进行石破天惊的合作。

    我打开门，大蛇上师缓缓地进来。

    在她身后不远处，闪着绿光的蛇眼，隐藏在栏杆后面。

    “你一个人进来，还是让你的同伴一起进来？”

    大蛇上师冷笑起来:“那倒不必，这些俗人们见到大蛇，大呼小叫，真是可笑。蛇类的历史比人类更长久，如果不是人类发明了工具，或许此时此刻，主宰地球的还是它们。”

    这种说法，很多生物学家曾经说过，就是因为蛇类的智商并不在人类之下，并且它们不需要语言，就能进行完美的沟通。

    大蛇上师没有在大殿里停留，而是走向那间存放着古书的房间。

    我没有犹豫，立刻跟上去，此刻，任何惊慌害怕，都会让大蛇上师更加肆无忌惮。

    看着满架的古书，大蛇上师笑起来:“我费了十二年时间把这些书看了一遍，很多人以为人类失去眼睛就再也看不见东西，但我却恰恰相反，失去眼睛，心灵变得更加明亮，能够看见一切，也能看见别人看不到的东西。这些书里面贯穿古今的只有一个道理，你知道是什么？”

    我淡定的回答:“棋局。”

    通过翻阅古书，我已经感受到，留下这些羊皮卷的人就是要向世人说明，天地之间无时无刻不存在博弈，永远都有胜者和败者。

    换句话说，人类永远处于斗争之中，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并且很有可能胜者长生，败者长眠。

    这就像下棋一样，永远都会分出输赢，如果是平局，就再开始一盘。

    从古至今，每一种棋局都让那些野心家舍生忘死，前赴后继。

    “叶开，说对了，这些羊皮卷就是棋局的棋谱，胜利者留下棋谱，失败者长眠雪山深处，到了如今，我翻阅了所有棋谱，就觉得自己有把握解开最后的谜团。假如我跟不死勇士的主人沟通，让他复活，那么，谁是不死勇士的新主人？是我——是我大蛇上师……”

    我的口中有些苦涩，不知道为何大蛇上师竟然变得如此疯狂？

    作为修行者，她本来可以青灯黄卷，常伴一生，实现人类精神的最高升华，最终虹化而去，在人间留下传奇。可是，她选择了另外一条更艰难的崛起之路，甚至出现幻觉，认为自己能够掌控世间最大的权利，进入地平线尽头的神之宫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