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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手波洛咖啡店的我 第89章 第 89 章
_：接手波洛咖啡店的我 第89章 第 89 章
因为衣服跟日用算只买了一半。
四宫凛带着诸伏景光换了个比较小型的超市, 买完生活用品后再转去商业街买衣服。
“真的不用这么多。”诸伏景光无奈又诚恳地说道。
“没事这些可以换着穿，”四宫凛说道“然后你可以找借口约安室出去玩？”
他说着用指尖点点下巴，歪歪头。
应该可行吧。
诸伏景光明白他的用意。
接受四宫凛的好意让他心中暖暖的。
其实从被带出去买衣服的时候，他就明白少年一直在为他着想, 所以他也想多为四宫凛考虑些。
“那到时候干脆一起去吧？”
总觉得凛平时也很少单纯为了玩而出门。
四宫凛思考了下, 最终犹犹豫豫的没有明确拒绝。
他当然知道让诸伏景光跟安室透两个人去更好, 他不在或许他们还能通个身份。
可是……
可是景光邀请他出门玩诶！
根本狠不下心拒绝好吗！
于是这件事估计就这么说定了。
回到波洛咖啡店后四宫凛研究了番新增的道具。
栏目上面的说明描述写的是独属于你的专属道具
＊无法背叛
无法背叛……
为什么会写成这样？
弄得好像道具有自我意识似的。
他拿着两张牌思索了下。
按照描述来看, 咒具能够拥有实体，咒灵只能被特定的人看见。
四宫凛窝在自己的小床上, 拉着帘子, 把两张道具卡放了出来，用意识传递指令。
真人是个看起来像青年的咒灵, 一头蓝发披散着，脸上布满缝合线，他面无表情, 眼睛里也没有什么神色。
因为不错的长相，主要是没表情也仿佛在上翘的嘴角, 导致就这么看着他感觉岁月静好, 一点也不像个由诅咒生成的咒灵。
跟四宫凛以往见过的完全不同。
他好像很厉害的样子。
四宫凛对着他左右打量，发现跟自己想象的不同。
道具的自我意识好像比较淡薄, 至少在这段时间里, “真人”就安安静静的让他看。
连一点微表情都没有。
另一边掉在床上的粉色脑花斜歪着躺着，它还长着细细的手脚，就像是个诡异玩偶掉在了床上。
在用意识试探使用方法时, 四宫凛发现这个所谓的咒具需要人类的躯体才能行动。
详细来说就是需要人类尸体。
……这要去哪里找到尸体啊？
四宫凛伸手戳了一下粉色的脑花, 有种塑胶的触感, 不太像真的脑花, 或者也有可能是某种特殊的保护方式？
毕竟是真的脑花的话一下就被戳烂了。
真人跟羂索看起来像是名字。
所以也没法确定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四宫凛把它抱了起来。
这么拿着真的像个玩具。
需要用具体作为道具使用它的话，它只要有了身躯就是可以被其他人看见的。
而真人就可以去做一些其他人看不见的那类需要隐蔽性的活。
四宫凛若有所思。
组织里底层成员做任务时，经常会有人死亡。
那些无父无母没有身份证明的成员，因为不会被发现，也就不需要伪造成意外身亡。
所以身体会放在专用的停尸间里，定期有人将它们移到焚烧炉消灭。
这种现象在四宫凛接手米花町后已经少了很多。
不再像以前那般泛滥，但确实最近还是有少数的人躺进了停尸间。
四宫凛停顿了会，把羂索变回卡片收了起来，带着真人离开员工休息室。
现在时间刚到下午，安室透正在轮休。
不过他没有在员工休息室里休息，反而出门采购去了。
店内诸伏景光分明是第三天上班，在店里却格外受顾客们的欢迎。
四宫凛在往门外走的时候还听到坐在咖啡店里顾客在交流。
“能碰上原田先生主厨真是太幸运了！你走大运了呀，快试一下，超好吃的！”
“你也太夸张了吧~”
路过柜台的时候，正巧碰上诸伏景光将组装好的料理放到出餐台。
男人看到他后愣了下，关心的问道“你要出去吗？”
四宫凛没打算带上他，点点头，说道“嗯，去办点事，晚点回来。”
“我知道了，路上小心。”
注意到了这点细节的诸伏景光什么也没说，只用眼眸温和的传达关切。
四宫凛应下离开。
组织在米花町放置的停尸间十分隐蔽，同时那里是私人地盘。
应该说。
就是因为是私人领地所以才十分隐蔽。
外边还有成员伪装成警卫在巡逻，当然明面上也是正规走过合同流程的，算是组织里少有的正常且安全的工作了。
四宫凛走到领地边缘，在对方走过来拦下他之前，放在口袋里的手按下提早设置的快捷键，路上用管理员身份编辑的放行站短就这样发到眼前人的手机里。
那名成员停下脚步，打开短信后很快就转变了态度。
恭敬的冲他行礼，不再拦人。
四宫凛毫无停留的路过，一直走到最里端那隐隐带着腐臭气息的阴凉房间中。
里面的桌子上只放着两个长条布袋。
四宫凛把羂索抱出来，左右都看了眼，寻思纠结了下后，决定凭运气随便选个。
他是不想拉开拉链看的。
把羂索放到布袋上面，粉色的脑花收到指令后，用着他的细手细脚拉开布袋的拉链钻了进去。
很快躺在上面的人就直起身子坐了起来。
借着从外边打进来的光，能够看见那是位长相清秀的女孩子。
属于越看越耐看的邻家妹妹类型。
长发披散在肩上，脸上不施粉黛，年龄应该在20多岁左右，四宫凛看着她从上边爬下来站好。
随着动作看见对方额头上的缝合线，但很快那块地方就随着女性抬手整理刘海的动作将它挡住了。
“竹下千恵美，请多指教。”
羂索进到人类身体后四宫凛也跟她有感知，明白咒具活得了人类的记忆。
跟身边咒灵感觉相似，都非常听话，怎么一来就相当于多了人手。
这让四宫凛松口气。
这样的话宿舍装修那边的监管人员就有了，至于真人，对方好像也可以使用咒力来实体化。
四宫凛还可以分出少许神智操纵他，这么一来，就算白天他也可以在外面处理组织里需要他出面的事了，或者夜晚让真人出去进行组织里的灭口任务。
毕竟四宫凛本身持有称号，不局限于任何武器，只要杀了人就能让对方复活。
于是那把复活枪可以交给真人。
也就是说只要能把繁忙的事务分配出去，四宫凛便总算多了不少休息时间。
他还有些别的想法需要实验，按照他的感应来讲，现在名为真人的咒灵还有叫羂索的咒具跟他是绑定状态。
他们俩身上的都有四宫凛的部分意识，四宫凛随时可以将神识转移过去控制那他们。
那这样在系统判定里算不算“四宫凛”？
如果算的话，那么他白天时候本体也可以离开咖啡店并且不影响满意度的获取。
非常值得探究。
说起满意度，先前抽到了三张萩原研二，它确实按照描述将多余的卡牌转换成了满意度。
目前那张卡牌最底下的满意度是［1000600］。
在抽出来瞬间就满了一羁绊的开启条件。
四宫凛从停尸间离开。
哪怕底层人员得不到他的身份信息，也得不到他的代号。
他来的时候还是特意路过家，披上了那件黑红色的[鎏金斗篷]。
这个时候他带着竹下千恵美去宿舍建立的地点。
那就在咖啡店后面那条街道。
给她安排好工作，将双方介绍了遍后，四宫凛穿过小巷，正好测试下咒灵在店里会不会收获到满意度。
便让真人进了咖啡店，而自己站在外面的小巷附近，就在四宫凛靠在墙上，正注视着面板时。
从外面采购回来的安室透在看到他后，脚步猛得顿了下，神色有瞬间不对，却又快速调整过来，表面若无其事的往店内走。
四宫凛发现真人在店里也是同样的效果，跟他猜想的那样，可以获得满意度。
看着重新装备上的，已经满了满意度的[夏油杰]卡牌，四宫凛干脆直接回家。
路上给诸伏景光发短信，告知下午自己不去店里的事。
不过在到家后，四宫凛惊讶的发现卡牌上满意度超出上限累积了。
难道是因为萩原研二那张卡出现了先例，于是其他卡牌也可以了吗？
不管怎么说这是件好事。
四宫凛回到卧室，点击使用。
一如既往的场景转换。
与此同时，四宫凛鼻尖闻到铁锈味。
也算长期跟这些打交道的他敏锐又快速的分辨出是血的味道。
他眼神清明的抬眼，快速将视野范围内的所有信息收纳并转化，他的周边站着许多眼带恐惧与仇恨到恨不得杀之后快的村民，他们神色扭曲且丑陋。
自己身后有两道微弱的呼吸，从频率跟声响上来判断是两个小孩子。
而在自己左侧身前站着一个人。
四宫凛暂时看不到他的神情。
但凭他周身缭绕的低气压，以及那犹如实质的杀意比对面凝聚的负面情绪还要让人恐惧。
熟悉的背影身高看起来比先前高上了十公分，头上的丸子比先前还要凌乱，仿佛他的主人没有足够的时间去好好扎它。
这是杰……
夏油杰。
夏油杰的身后与身周出现了威压恐怖的巨大咒灵，四宫凛能看出他此时是如同绷在箭弦上的状态。
他能听到夏油杰喉管中发出的声响。
那像是在笑。
“真有意思……”
声音断断续续的。
嘲讽，报复，恶意，负面情绪混乱凝聚，如此不详，如此危险。
“把这些人全部……”都杀了吧。
在四宫凛看不到的正面，夏油杰眼神冷的不能再冷，能够跟他对上视线的人仿佛被冰渣冻住，恐惧让喉管发出嗬嗬的声音，在气势与咒力的压制下动也没法动。
要死，真的会死。
怪物，这个人也是怪物。
他比怪物还要可怕。
“喂，杰？！”四宫凛确定自己目前是实体状态后，用最快的速度伸手抓住夏油杰抬起的手腕。
你在做什么？
这话或许来不及说完，但仅仅从举动上双方都知道四宫凛是在阻止他。
命令没有下全。
但夏油杰下令本来就不需要语言，所以他周边的咒灵还是随着他心情的指令开始行动，攻击只要落下，这下面的所有人都会原地死亡。
可手腕上温热的触感，跟熟悉的声音。
在场的咒灵们那对普通人来说轻轻一划就能隔开喉咙、或是贯穿至死的部位，全部停在死线的位置，没有再前进一步。
看起来就好像真的是四宫凛阻止了夏油杰似的。
在这样定格的画面中，四宫凛身后的两个小孩互相抱着悄悄打量他。
村民们在濒临死亡时，自然能够看见将要杀死他们的咒灵，于是流着鼻涕眼泪动也不敢动。
也有人直接被吓昏过去倒在地上。
而昏不过去的，最多只敢转动眼珠，生怕因为一点动静被杀死。
于是这片空间忽然很安静。
沉默持续良久。
夏油杰看似平静，思维缓慢的转动着，他闭了闭眼。
手腕间的感觉不是错觉，也不是幻觉。
眼前有村民，后面还有两个女孩，如果是凛的话，在这么多视线中，他不应该能碰到自己。
如果是用实体化抓住自己的话，也是感受不到体温的。
那么。
是有人伪装成了他吗？
敌人？
到底是谁……？
算了。
不管是谁，竟然敢触及到这个位置，那么杀了就好了。
夏油杰那双原本剔透的浅紫眼眸中，蔓延上浑浊的黑，将紫色变为墨紫。
其中好像有什么在翻涌滚动。
于是其中一只咒灵行动了。
不过最终它的镰刃停悬悬地停在四宫凛脖颈处，跟那边定格的咒灵同样，不再前进。
身后的气息太熟悉了。
熟悉到就算夏油杰想要下令动手，也仿佛有什么钳制将他的行动狠狠桎梏住，让他无论如何也无法下达最后的指令。
“……你怎么在这里？”
他把那个名字含了会，似不舍也似不愿，才将之吐出。
“凛。”
说这话的时候，他偏头。
那同两年前相比，此时充满了疲惫与失望，或许还带点疯狂的眼眸，跟那双仿佛自始如一晶亮透彻的红眸对上视线。
然而只用了一秒，夏油杰就移开视线。
不再跟他对视。
不是幻觉，不是咒术，是真正的凛。
为什么。
为什么要现在过来。
为什么要现在才来。
所有的疑问他都没有说出口。
“放开。”
夏油杰说道。
声音是从未有过的冷漠，能让任何熟悉夏油杰的人，都不敢相信这是从他嘴里发出来的声音。
四宫凛仔仔细细的打量他。
他能够判断出现在的时间才过去一到两年，因为夏油杰还穿着高专的制服。
也就是说，夏油杰现在最多高三。
这两年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才能让之前温柔体贴、甚至想要保护所有人的少年变成这个样子。
“不放。”四宫凛调整了一下自己前倾才能拉到他的姿势，干脆站到夏油杰的面前，“我不会放手的，发生什么了？他们干了什么？”
四宫凛的视线扫过周边的村民，又重新落回夏油杰身上，目光真挚又关切。
他直觉如果自己放手，似乎会发展成无法挽留的结局。
“冷静点，杰。”四宫凛尽力柔声说道，他伸出另一只手尝试的用手背碰触夏油杰的侧脸。
这个举动没有被阻止，少年垂着眼，神态冷淡且僵硬。
他张了张嘴，又将之闭紧。
周边的咒灵总算收起攻击的姿势，大部分都回到夏油杰的体内，只剩下一两个待在他身边，像是用来警戒的。
为什么要警戒？
四宫凛扭头看向他自从来到这个地方，一直没有空关注的左侧，也就是他出现时候的背后。
那个地方待着两个相依相偎的妹妹头女孩，她们好奇的打量他跟夏油杰。
女孩们身上的衣服破旧，露出的肌肤上还有伤痕。
最离谱的是，她们现在在的地方是巨大的关兽笼。那是用来装大型野兽的笼子，用来防止野兽跑出的栏杆比成年男子的手臂都要粗许多，笼子里遍布着血迹。
“够了，别看。”
夏油杰反手抓住四宫凛扯了他下，让四宫凛在踉跄中视线离开笼子。
他深呼吸口气，让咒灵将笼子拨开。
再在那里询问笼子里的两个女孩。
“你们愿意跟我走吗？”
在刚刚做出那样的事，虽然最终没有成功，但夏油杰此时的模样还带着些阴郁，分明是很吓人的形象，可那两个女孩却丝毫没有恐惧反而在听到这话后露出惊喜的神色。
“当然，我们愿意！”白发的女孩率先应道。
“我、我也是。”黑发的女孩反应慢了些，却也弱弱的说道。
“我总是要看到的。”而且这又没有什么。
四宫凛无奈的说道。
他也不管女孩们看上去就很脏，朝她们伸出手，“先一起离开这个地方吧。”
白发女孩看了眼四宫凛跟夏油杰可以说算牵着的手（互相抓着），便率先将自己的手递给四宫凛，被红眸少年轻柔地牵着。
见此，夏油杰另一只手的指尖抽了下，半阖着的眼眸让人看不清神色。
在白发女孩要回头去拉自己的姐妹时，夏油杰也伸出了手，黑发女孩畏畏缩缩的看他，小心翼翼的伸出手，同样被温柔的握住。
他们离开了这个地方。
走之前搜索村民的家给两个女孩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同时简单处理好伤口。
这才走在乡野之间，往距离最近的城镇走去。
上路前，四宫凛询问了女孩们的名字。
白发妹妹头的女孩叫菜菜子，跟她长得非常相似的双胞胎，黑发同发型女孩名叫美美子，两人间没有特别区分姐妹，互相以名字相称。
菜菜子要外向开朗些，而美美子相对内向畏缩。
当然这只是在对比下的。
就像现在在路上，她们就非常安静。
“杰。”
从村里离开后，就不是四宫凛抓着夏油杰了，反倒是此时已经真正跟他同龄的少年主动的伸手握住了他。
他们就着刚刚伸手的顺序，四宫凛牵着菜菜子，而夏油杰牵着美美子这样的队形走在田地边的黄泥路上。
这已经是四宫凛第二次去喊夏油杰了。
对方似乎还处于一种混乱的状态中。
不过就算表现出一种排外的态度，但却紧紧的抓着四宫凛，就像溺水的人用尽全力抓住绳索。
“怎么？”
隔了三分钟，夏油杰终于回话。
他目视前方没有扭头，非要说的话，他是不敢跟凛对视，也不敢回头去看四宫凛的表情。
甚至于在凛出现的那刻，细究下来，夏油杰或许是有些惶恐的。
他无比害怕自己重视的人眼里露出失望与恐惧，但他也是真的想要杀了那些村民。
凛……
就算凛从来没有表露过自己的看法，可夏油杰知道对方是善良的。
跟自己有些极端且自视甚高的、想要保护所有普通人的观念不同，凛或许只会保护身边的人，就像他曾经对自己伸出手那样。
夏油杰认为四宫凛可能无法接受自己杀人吧。
就算真的杀了，他也不会后悔。
是不会的吧……
其实他现在也无法确定了。
夏油杰低垂着眉眼，不久前看到被关在笼子里折磨且被村民要求杀掉的“怪物”时候，心中升起了极大荒谬感。
那一直越累越多的矛盾、扭曲从心中关押的笼子中破笼而出。
愤怒与恨交杂，想要破坏所有的情绪爆发，让他在自嘲的笑声中，只想要把整个村落的村民都屠尽。
可是被阻止了。
现在逐渐冷却下来，却也没法再回头去把他们杀了。
相反，若是再来一次他可能动不了手了。
是因为凛么？
或许……
他该走的路难道还能有其他的可能性吗？
“辛苦了。”四宫凛本想摸摸夏油杰的头，可夏油杰拽他手腕拽得很紧，无法只能稍稍改变姿势，从单面被抓着变成牵着手只是安慰朋友，认真的说道，“辛苦了，杰。”
“……嗯？”夏油杰一愣。
那种苦情又忧郁的心境被打破了些许。
“不是吗？我不在的那段时间，肯定很累吧。”夏油杰浑身上下都写满了疲惫，四宫凛当然能够看出来。
那不是身体上的疲倦，而是心灵上的。
夏油杰“……”
他的呼吸乱了一瞬。
是的，是很累。
真的超级累啊……
他没忍住收紧了跟四宫凛相牵的手，头稍稍低了些。
但他很快又抬起了头。
可能或许还有些委屈吧。
眼眶好像有些热，白痴，不要这么丢人啊，夏油杰想到。
不仅不想说没事，甚至还想再多被关心两句，哈，露出的笑带了点讽意，却最终收了起来。
顾及到两个小孩，他们行走的速度其实很慢，不过城镇距离这个村落并不算远，所以很快就到达了。
他们在最大的宾馆里开了间套房，让两个小孩睡在其中一间房里先休息，他们就在隔壁。
“可以抱一会吗？就一会……”
夏油杰是被拉进房间里的，四宫凛看出来不止是那两个小孩，夏油杰也需要休息。
大概是情绪爆发的太过猛烈，他现在就算面无表情也难掩眉间的疲惫，听到这话，他二话不说抱住了夏油杰。
真不知道这群家伙都怎么长的，又比自己高。
明明174算不上矮……
所以这个所谓抱住就像被抱在怀里，四宫凛叹口气，伸手拍着夏油杰的背就像在哄小孩。
……实际上也跟哄小孩没区别吧。
他们干脆坐在床上，四宫凛任由夏油杰靠着抱着，很快本身十分疲惫的夏油杰就睡着了，于是开始搬运照顾他。
这些倒是比刚刚被抱着做起来要轻松。
把这些事情都做完后，四宫凛本想想办法去询问五条悟，自己不在的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却在行动的时候想起自己没有记五条悟的电话号码，就算想用宾馆里的座机打也做不到。
而去摸夏油杰手机这种事……
算了吧。
四宫凛去隔壁看了下两个女孩，她们也已经陷入了睡眠中，果然跟杰同样很累了。
四宫凛虽然来得晚，但根据当时周边的环境还有夏油杰的态度，他也能够猜到两个女孩遭遇了什么。
甚至除了身体上的暴力外必然还有语言上的暴力。
对于孩子来说，话语上的虐待远比伤害她们的身体来伤得更重，也更容易影响到她们的未来。
或许可能没什么用，四宫凛轻轻的在两个孩子的额头上落下亲吻，轻声呢喃祝福道“好好休息，一切都会好的。”
四宫凛这才就着俯身的姿势，帮她们理了下头发，重新掖好被角。
这才动作很轻的离开房间。
而在他离开后，被子里躺得好好的两个女孩默契的睁开双眼。
她们对视了好一会，才伸手互相触碰对方的额头，在短暂的沉默后，不约而同的露出符合各自个性的微小笑容，随后就着相依的姿势进入熟睡中。
他们只在这个宾馆待了一天，夏油杰就带着人去了神户。
这里是大城市，夏油杰又不缺钱。
于是很快就在这里租了房子停留下来，他们给菜菜子跟美美子买了新衣服。
两个女孩适应性很强，很快她们就完全像是在都市里出生长大的孩子。
“凛，你说送她们去上学怎么样？”
夏油杰靠在窗边看着在楼下院子里跟其他同龄小孩玩的菜菜子跟美美子。
距离那个村子事件后已经过去了一周，夏油杰也总算从先前那种一意孤行的状态恢复到现在这样，注视着两个女孩时眼中存在温柔，但也仅限于此了。
在外面见到其他路人时，四宫凛偶尔在旁边，便敏锐发现他眼中温和表象下深藏轻蔑与厌恶，跟先前的他仿佛两个极端。
夏油杰不打算回归咒术界，也不打算回家。
四宫凛自然也察觉到了这件事，并没法对此发表意见。
如果自己不在，夏油杰是不是会做出无法挽回的事？
虽说现在好像也没有完全把他拉回来。
“好啊，不如说这样才好呢，希望她们在学校里能交到好朋友。”四宫凛这么说着却还是有些忧虑，因为菜菜子跟美美子在某个地方跟夏油杰尤其相似。
但不知道什么原因，两个女孩在四宫凛面前会有所收敛，所以四宫凛只能发现少许违和感，暂时还没发现具体是哪个地方相似。
夏油杰听完微笑道“嗯，如果能这样就好。”
四宫凛收拾橱柜的动作顿了下，他皱起眉。
怎么感觉听起来怪怪的。
但夏油杰的话本身没有问题，只好暂时搁置。
给两个孩子办入学手续的事是夏油杰去做的，四宫凛有提出过一起去却被拒绝了。
明明是在同时来到大城市里的，在四宫凛还没认全邻居时，夏油杰就已经跟周边不少大人物有了联系搭线。
四宫凛在家里陪菜菜子跟美美子玩的时候，有时还会收到对方派人送到家里来的礼物，所以入学的事很快也就定下，只需要带着女孩们去学校就行了。
这么重要的入学四宫凛当然要跟着一起去，菜菜子跟美美子现在才五岁，上的是小学一年级。
跟班主任打过招呼后，在教室外看着她们做完自我介绍，四宫凛一直待到课间给菜菜子跟美美子未来的同学们发了点小礼物，微笑着让他们多多关照两个女孩。
他本身就长得好看，虽说很少这么笑，但跟诸伏景光待的久了，也学会了那样温柔的笑。
于是此时年纪还小的小鬼头们顿时就被迷住，纷纷表示一定会照顾比他们年纪小的两个妹妹，毕竟在日本一般七岁才上一年级，现在才五岁的菜菜子跟美美子当然是妹妹。
结果就在四宫凛放心离开后的第三天，班主任跟夏油杰发了消息喊他们过去。
“哦呀，好像是闯祸了。”夏油杰看完短信后嘴角却还挂着笑，好像刚去学校了三天就被叫家长是很正常的事情。
因为夏油杰是侧对着他站在窗子旁边的，他好像很喜欢这个位置。
所以四宫凛也没有发现夏油杰此时的表情。
虽然觉得很奇怪，但四宫凛第一反应是担心菜菜子跟美美子在学校受欺负。
可是不应该啊……
那天他特地观察过她们的同学。
每个小朋友的反应他都仔细看了，确定他们确实是真心对菜菜子跟美美子表达友善，他才放心离开的。
“凛，你要一起去还是待在家里？”夏油杰侧目问他。
因为衣服跟日用算只买了一半。
四宫凛带着诸伏景光换了个比较小型的超市, 买完生活用品后再转去商业街买衣服。
“真的不用这么多。”诸伏景光无奈又诚恳地说道。
“没事这些可以换着穿，”四宫凛说道“然后你可以找借口约安室出去玩？”
他说着用指尖点点下巴，歪歪头。
应该可行吧。
诸伏景光明白他的用意。
接受四宫凛的好意让他心中暖暖的。
其实从被带出去买衣服的时候，他就明白少年一直在为他着想, 所以他也想多为四宫凛考虑些。
“那到时候干脆一起去吧？”
总觉得凛平时也很少单纯为了玩而出门。
四宫凛思考了下, 最终犹犹豫豫的没有明确拒绝。
他当然知道让诸伏景光跟安室透两个人去更好, 他不在或许他们还能通个身份。
可是……
可是景光邀请他出门玩诶！
根本狠不下心拒绝好吗！
于是这件事估计就这么说定了。
回到波洛咖啡店后四宫凛研究了番新增的道具。
栏目上面的说明描述写的是独属于你的专属道具
＊无法背叛
无法背叛……
为什么会写成这样？
弄得好像道具有自我意识似的。
他拿着两张牌思索了下。
按照描述来看, 咒具能够拥有实体，咒灵只能被特定的人看见。
四宫凛窝在自己的小床上, 拉着帘子, 把两张道具卡放了出来，用意识传递指令。
真人是个看起来像青年的咒灵, 一头蓝发披散着，脸上布满缝合线，他面无表情, 眼睛里也没有什么神色。
因为不错的长相，主要是没表情也仿佛在上翘的嘴角, 导致就这么看着他感觉岁月静好, 一点也不像个由诅咒生成的咒灵。
跟四宫凛以往见过的完全不同。
他好像很厉害的样子。
四宫凛对着他左右打量，发现跟自己想象的不同。
道具的自我意识好像比较淡薄, 至少在这段时间里, “真人”就安安静静的让他看。
连一点微表情都没有。
另一边掉在床上的粉色脑花斜歪着躺着，它还长着细细的手脚，就像是个诡异玩偶掉在了床上。
在用意识试探使用方法时, 四宫凛发现这个所谓的咒具需要人类的躯体才能行动。
详细来说就是需要人类尸体。
……这要去哪里找到尸体啊？
四宫凛伸手戳了一下粉色的脑花, 有种塑胶的触感, 不太像真的脑花, 或者也有可能是某种特殊的保护方式？
毕竟是真的脑花的话一下就被戳烂了。
真人跟羂索看起来像是名字。
所以也没法确定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四宫凛把它抱了起来。
这么拿着真的像个玩具。
需要用具体作为道具使用它的话，它只要有了身躯就是可以被其他人看见的。
而真人就可以去做一些其他人看不见的那类需要隐蔽性的活。
四宫凛若有所思。
组织里底层成员做任务时，经常会有人死亡。
那些无父无母没有身份证明的成员，因为不会被发现，也就不需要伪造成意外身亡。
所以身体会放在专用的停尸间里，定期有人将它们移到焚烧炉消灭。
这种现象在四宫凛接手米花町后已经少了很多。
不再像以前那般泛滥，但确实最近还是有少数的人躺进了停尸间。
四宫凛停顿了会，把羂索变回卡片收了起来，带着真人离开员工休息室。
现在时间刚到下午，安室透正在轮休。
不过他没有在员工休息室里休息，反而出门采购去了。
店内诸伏景光分明是第三天上班，在店里却格外受顾客们的欢迎。
四宫凛在往门外走的时候还听到坐在咖啡店里顾客在交流。
“能碰上原田先生主厨真是太幸运了！你走大运了呀，快试一下，超好吃的！”
“你也太夸张了吧~”
路过柜台的时候，正巧碰上诸伏景光将组装好的料理放到出餐台。
男人看到他后愣了下，关心的问道“你要出去吗？”
四宫凛没打算带上他，点点头，说道“嗯，去办点事，晚点回来。”
“我知道了，路上小心。”
注意到了这点细节的诸伏景光什么也没说，只用眼眸温和的传达关切。
四宫凛应下离开。
组织在米花町放置的停尸间十分隐蔽，同时那里是私人地盘。
应该说。
就是因为是私人领地所以才十分隐蔽。
外边还有成员伪装成警卫在巡逻，当然明面上也是正规走过合同流程的，算是组织里少有的正常且安全的工作了。
四宫凛走到领地边缘，在对方走过来拦下他之前，放在口袋里的手按下提早设置的快捷键，路上用管理员身份编辑的放行站短就这样发到眼前人的手机里。
那名成员停下脚步，打开短信后很快就转变了态度。
恭敬的冲他行礼，不再拦人。
四宫凛毫无停留的路过，一直走到最里端那隐隐带着腐臭气息的阴凉房间中。
里面的桌子上只放着两个长条布袋。
四宫凛把羂索抱出来，左右都看了眼，寻思纠结了下后，决定凭运气随便选个。
他是不想拉开拉链看的。
把羂索放到布袋上面，粉色的脑花收到指令后，用着他的细手细脚拉开布袋的拉链钻了进去。
很快躺在上面的人就直起身子坐了起来。
借着从外边打进来的光，能够看见那是位长相清秀的女孩子。
属于越看越耐看的邻家妹妹类型。
长发披散在肩上，脸上不施粉黛，年龄应该在20多岁左右，四宫凛看着她从上边爬下来站好。
随着动作看见对方额头上的缝合线，但很快那块地方就随着女性抬手整理刘海的动作将它挡住了。
“竹下千恵美，请多指教。”
羂索进到人类身体后四宫凛也跟她有感知，明白咒具活得了人类的记忆。
跟身边咒灵感觉相似，都非常听话，怎么一来就相当于多了人手。
这让四宫凛松口气。
这样的话宿舍装修那边的监管人员就有了，至于真人，对方好像也可以使用咒力来实体化。
四宫凛还可以分出少许神智操纵他，这么一来，就算白天他也可以在外面处理组织里需要他出面的事了，或者夜晚让真人出去进行组织里的灭口任务。
毕竟四宫凛本身持有称号，不局限于任何武器，只要杀了人就能让对方复活。
于是那把复活枪可以交给真人。
也就是说只要能把繁忙的事务分配出去，四宫凛便总算多了不少休息时间。
他还有些别的想法需要实验，按照他的感应来讲，现在名为真人的咒灵还有叫羂索的咒具跟他是绑定状态。
他们俩身上的都有四宫凛的部分意识，四宫凛随时可以将神识转移过去控制那他们。
那这样在系统判定里算不算“四宫凛”？
如果算的话，那么他白天时候本体也可以离开咖啡店并且不影响满意度的获取。
非常值得探究。
说起满意度，先前抽到了三张萩原研二，它确实按照描述将多余的卡牌转换成了满意度。
目前那张卡牌最底下的满意度是［1000600］。
在抽出来瞬间就满了一羁绊的开启条件。
四宫凛从停尸间离开。
哪怕底层人员得不到他的身份信息，也得不到他的代号。
他来的时候还是特意路过家，披上了那件黑红色的[鎏金斗篷]。
这个时候他带着竹下千恵美去宿舍建立的地点。
那就在咖啡店后面那条街道。
给她安排好工作，将双方介绍了遍后，四宫凛穿过小巷，正好测试下咒灵在店里会不会收获到满意度。
便让真人进了咖啡店，而自己站在外面的小巷附近，就在四宫凛靠在墙上，正注视着面板时。
从外面采购回来的安室透在看到他后，脚步猛得顿了下，神色有瞬间不对，却又快速调整过来，表面若无其事的往店内走。
四宫凛发现真人在店里也是同样的效果，跟他猜想的那样，可以获得满意度。
看着重新装备上的，已经满了满意度的[夏油杰]卡牌，四宫凛干脆直接回家。
路上给诸伏景光发短信，告知下午自己不去店里的事。
不过在到家后，四宫凛惊讶的发现卡牌上满意度超出上限累积了。
难道是因为萩原研二那张卡出现了先例，于是其他卡牌也可以了吗？
不管怎么说这是件好事。
四宫凛回到卧室，点击使用。
一如既往的场景转换。
与此同时，四宫凛鼻尖闻到铁锈味。
也算长期跟这些打交道的他敏锐又快速的分辨出是血的味道。
他眼神清明的抬眼，快速将视野范围内的所有信息收纳并转化，他的周边站着许多眼带恐惧与仇恨到恨不得杀之后快的村民，他们神色扭曲且丑陋。
自己身后有两道微弱的呼吸，从频率跟声响上来判断是两个小孩子。
而在自己左侧身前站着一个人。
四宫凛暂时看不到他的神情。
但凭他周身缭绕的低气压，以及那犹如实质的杀意比对面凝聚的负面情绪还要让人恐惧。
熟悉的背影身高看起来比先前高上了十公分，头上的丸子比先前还要凌乱，仿佛他的主人没有足够的时间去好好扎它。
这是杰……
夏油杰。
夏油杰的身后与身周出现了威压恐怖的巨大咒灵，四宫凛能看出他此时是如同绷在箭弦上的状态。
他能听到夏油杰喉管中发出的声响。
那像是在笑。
“真有意思……”
声音断断续续的。
嘲讽，报复，恶意，负面情绪混乱凝聚，如此不详，如此危险。
“把这些人全部……”都杀了吧。
在四宫凛看不到的正面，夏油杰眼神冷的不能再冷，能够跟他对上视线的人仿佛被冰渣冻住，恐惧让喉管发出嗬嗬的声音，在气势与咒力的压制下动也没法动。
要死，真的会死。
怪物，这个人也是怪物。
他比怪物还要可怕。
“喂，杰？！”四宫凛确定自己目前是实体状态后，用最快的速度伸手抓住夏油杰抬起的手腕。
你在做什么？
这话或许来不及说完，但仅仅从举动上双方都知道四宫凛是在阻止他。
命令没有下全。
但夏油杰下令本来就不需要语言，所以他周边的咒灵还是随着他心情的指令开始行动，攻击只要落下，这下面的所有人都会原地死亡。
可手腕上温热的触感，跟熟悉的声音。
在场的咒灵们那对普通人来说轻轻一划就能隔开喉咙、或是贯穿至死的部位，全部停在死线的位置，没有再前进一步。
看起来就好像真的是四宫凛阻止了夏油杰似的。
在这样定格的画面中，四宫凛身后的两个小孩互相抱着悄悄打量他。
村民们在濒临死亡时，自然能够看见将要杀死他们的咒灵，于是流着鼻涕眼泪动也不敢动。
也有人直接被吓昏过去倒在地上。
而昏不过去的，最多只敢转动眼珠，生怕因为一点动静被杀死。
于是这片空间忽然很安静。
沉默持续良久。
夏油杰看似平静，思维缓慢的转动着，他闭了闭眼。
手腕间的感觉不是错觉，也不是幻觉。
眼前有村民，后面还有两个女孩，如果是凛的话，在这么多视线中，他不应该能碰到自己。
如果是用实体化抓住自己的话，也是感受不到体温的。
那么。
是有人伪装成了他吗？
敌人？
到底是谁……？
算了。
不管是谁，竟然敢触及到这个位置，那么杀了就好了。
夏油杰那双原本剔透的浅紫眼眸中，蔓延上浑浊的黑，将紫色变为墨紫。
其中好像有什么在翻涌滚动。
于是其中一只咒灵行动了。
不过最终它的镰刃停悬悬地停在四宫凛脖颈处，跟那边定格的咒灵同样，不再前进。
身后的气息太熟悉了。
熟悉到就算夏油杰想要下令动手，也仿佛有什么钳制将他的行动狠狠桎梏住，让他无论如何也无法下达最后的指令。
“……你怎么在这里？”
他把那个名字含了会，似不舍也似不愿，才将之吐出。
“凛。”
说这话的时候，他偏头。
那同两年前相比，此时充满了疲惫与失望，或许还带点疯狂的眼眸，跟那双仿佛自始如一晶亮透彻的红眸对上视线。
然而只用了一秒，夏油杰就移开视线。
不再跟他对视。
不是幻觉，不是咒术，是真正的凛。
为什么。
为什么要现在过来。
为什么要现在才来。
所有的疑问他都没有说出口。
“放开。”
夏油杰说道。
声音是从未有过的冷漠，能让任何熟悉夏油杰的人，都不敢相信这是从他嘴里发出来的声音。
四宫凛仔仔细细的打量他。
他能够判断出现在的时间才过去一到两年，因为夏油杰还穿着高专的制服。
也就是说，夏油杰现在最多高三。
这两年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才能让之前温柔体贴、甚至想要保护所有人的少年变成这个样子。
“不放。”四宫凛调整了一下自己前倾才能拉到他的姿势，干脆站到夏油杰的面前，“我不会放手的，发生什么了？他们干了什么？”
四宫凛的视线扫过周边的村民，又重新落回夏油杰身上，目光真挚又关切。
他直觉如果自己放手，似乎会发展成无法挽留的结局。
“冷静点，杰。”四宫凛尽力柔声说道，他伸出另一只手尝试的用手背碰触夏油杰的侧脸。
这个举动没有被阻止，少年垂着眼，神态冷淡且僵硬。
他张了张嘴，又将之闭紧。
周边的咒灵总算收起攻击的姿势，大部分都回到夏油杰的体内，只剩下一两个待在他身边，像是用来警戒的。
为什么要警戒？
四宫凛扭头看向他自从来到这个地方，一直没有空关注的左侧，也就是他出现时候的背后。
那个地方待着两个相依相偎的妹妹头女孩，她们好奇的打量他跟夏油杰。
女孩们身上的衣服破旧，露出的肌肤上还有伤痕。
最离谱的是，她们现在在的地方是巨大的关兽笼。那是用来装大型野兽的笼子，用来防止野兽跑出的栏杆比成年男子的手臂都要粗许多，笼子里遍布着血迹。
“够了，别看。”
夏油杰反手抓住四宫凛扯了他下，让四宫凛在踉跄中视线离开笼子。
他深呼吸口气，让咒灵将笼子拨开。
再在那里询问笼子里的两个女孩。
“你们愿意跟我走吗？”
在刚刚做出那样的事，虽然最终没有成功，但夏油杰此时的模样还带着些阴郁，分明是很吓人的形象，可那两个女孩却丝毫没有恐惧反而在听到这话后露出惊喜的神色。
“当然，我们愿意！”白发的女孩率先应道。
“我、我也是。”黑发的女孩反应慢了些，却也弱弱的说道。
“我总是要看到的。”而且这又没有什么。
四宫凛无奈的说道。
他也不管女孩们看上去就很脏，朝她们伸出手，“先一起离开这个地方吧。”
白发女孩看了眼四宫凛跟夏油杰可以说算牵着的手（互相抓着），便率先将自己的手递给四宫凛，被红眸少年轻柔地牵着。
见此，夏油杰另一只手的指尖抽了下，半阖着的眼眸让人看不清神色。
在白发女孩要回头去拉自己的姐妹时，夏油杰也伸出了手，黑发女孩畏畏缩缩的看他，小心翼翼的伸出手，同样被温柔的握住。
他们离开了这个地方。
走之前搜索村民的家给两个女孩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同时简单处理好伤口。
这才走在乡野之间，往距离最近的城镇走去。
上路前，四宫凛询问了女孩们的名字。
白发妹妹头的女孩叫菜菜子，跟她长得非常相似的双胞胎，黑发同发型女孩名叫美美子，两人间没有特别区分姐妹，互相以名字相称。
菜菜子要外向开朗些，而美美子相对内向畏缩。
当然这只是在对比下的。
就像现在在路上，她们就非常安静。
“杰。”
从村里离开后，就不是四宫凛抓着夏油杰了，反倒是此时已经真正跟他同龄的少年主动的伸手握住了他。
他们就着刚刚伸手的顺序，四宫凛牵着菜菜子，而夏油杰牵着美美子这样的队形走在田地边的黄泥路上。
这已经是四宫凛第二次去喊夏油杰了。
对方似乎还处于一种混乱的状态中。
不过就算表现出一种排外的态度，但却紧紧的抓着四宫凛，就像溺水的人用尽全力抓住绳索。
“怎么？”
隔了三分钟，夏油杰终于回话。
他目视前方没有扭头，非要说的话，他是不敢跟凛对视，也不敢回头去看四宫凛的表情。
甚至于在凛出现的那刻，细究下来，夏油杰或许是有些惶恐的。
他无比害怕自己重视的人眼里露出失望与恐惧，但他也是真的想要杀了那些村民。
凛……
就算凛从来没有表露过自己的看法，可夏油杰知道对方是善良的。
跟自己有些极端且自视甚高的、想要保护所有普通人的观念不同，凛或许只会保护身边的人，就像他曾经对自己伸出手那样。
夏油杰认为四宫凛可能无法接受自己杀人吧。
就算真的杀了，他也不会后悔。
是不会的吧……
其实他现在也无法确定了。
夏油杰低垂着眉眼，不久前看到被关在笼子里折磨且被村民要求杀掉的“怪物”时候，心中升起了极大荒谬感。
那一直越累越多的矛盾、扭曲从心中关押的笼子中破笼而出。
愤怒与恨交杂，想要破坏所有的情绪爆发，让他在自嘲的笑声中，只想要把整个村落的村民都屠尽。
可是被阻止了。
现在逐渐冷却下来，却也没法再回头去把他们杀了。
相反，若是再来一次他可能动不了手了。
是因为凛么？
或许……
他该走的路难道还能有其他的可能性吗？
“辛苦了。”四宫凛本想摸摸夏油杰的头，可夏油杰拽他手腕拽得很紧，无法只能稍稍改变姿势，从单面被抓着变成牵着手只是安慰朋友，认真的说道，“辛苦了，杰。”
“……嗯？”夏油杰一愣。
那种苦情又忧郁的心境被打破了些许。
“不是吗？我不在的那段时间，肯定很累吧。”夏油杰浑身上下都写满了疲惫，四宫凛当然能够看出来。
那不是身体上的疲倦，而是心灵上的。
夏油杰“……”
他的呼吸乱了一瞬。
是的，是很累。
真的超级累啊……
他没忍住收紧了跟四宫凛相牵的手，头稍稍低了些。
但他很快又抬起了头。
可能或许还有些委屈吧。
眼眶好像有些热，白痴，不要这么丢人啊，夏油杰想到。
不仅不想说没事，甚至还想再多被关心两句，哈，露出的笑带了点讽意，却最终收了起来。
顾及到两个小孩，他们行走的速度其实很慢，不过城镇距离这个村落并不算远，所以很快就到达了。
他们在最大的宾馆里开了间套房，让两个小孩睡在其中一间房里先休息，他们就在隔壁。
“可以抱一会吗？就一会……”
夏油杰是被拉进房间里的，四宫凛看出来不止是那两个小孩，夏油杰也需要休息。
大概是情绪爆发的太过猛烈，他现在就算面无表情也难掩眉间的疲惫，听到这话，他二话不说抱住了夏油杰。
真不知道这群家伙都怎么长的，又比自己高。
明明174算不上矮……
所以这个所谓抱住就像被抱在怀里，四宫凛叹口气，伸手拍着夏油杰的背就像在哄小孩。
……实际上也跟哄小孩没区别吧。
他们干脆坐在床上，四宫凛任由夏油杰靠着抱着，很快本身十分疲惫的夏油杰就睡着了，于是开始搬运照顾他。
这些倒是比刚刚被抱着做起来要轻松。
把这些事情都做完后，四宫凛本想想办法去询问五条悟，自己不在的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却在行动的时候想起自己没有记五条悟的电话号码，就算想用宾馆里的座机打也做不到。
而去摸夏油杰手机这种事……
算了吧。
四宫凛去隔壁看了下两个女孩，她们也已经陷入了睡眠中，果然跟杰同样很累了。
四宫凛虽然来得晚，但根据当时周边的环境还有夏油杰的态度，他也能够猜到两个女孩遭遇了什么。
甚至除了身体上的暴力外必然还有语言上的暴力。
对于孩子来说，话语上的虐待远比伤害她们的身体来伤得更重，也更容易影响到她们的未来。
或许可能没什么用，四宫凛轻轻的在两个孩子的额头上落下亲吻，轻声呢喃祝福道“好好休息，一切都会好的。”
四宫凛这才就着俯身的姿势，帮她们理了下头发，重新掖好被角。
这才动作很轻的离开房间。
而在他离开后，被子里躺得好好的两个女孩默契的睁开双眼。
她们对视了好一会，才伸手互相触碰对方的额头，在短暂的沉默后，不约而同的露出符合各自个性的微小笑容，随后就着相依的姿势进入熟睡中。
他们只在这个宾馆待了一天，夏油杰就带着人去了神户。
这里是大城市，夏油杰又不缺钱。
于是很快就在这里租了房子停留下来，他们给菜菜子跟美美子买了新衣服。
两个女孩适应性很强，很快她们就完全像是在都市里出生长大的孩子。
“凛，你说送她们去上学怎么样？”
夏油杰靠在窗边看着在楼下院子里跟其他同龄小孩玩的菜菜子跟美美子。
距离那个村子事件后已经过去了一周，夏油杰也总算从先前那种一意孤行的状态恢复到现在这样，注视着两个女孩时眼中存在温柔，但也仅限于此了。
在外面见到其他路人时，四宫凛偶尔在旁边，便敏锐发现他眼中温和表象下深藏轻蔑与厌恶，跟先前的他仿佛两个极端。
夏油杰不打算回归咒术界，也不打算回家。
四宫凛自然也察觉到了这件事，并没法对此发表意见。
如果自己不在，夏油杰是不是会做出无法挽回的事？
虽说现在好像也没有完全把他拉回来。
“好啊，不如说这样才好呢，希望她们在学校里能交到好朋友。”四宫凛这么说着却还是有些忧虑，因为菜菜子跟美美子在某个地方跟夏油杰尤其相似。
但不知道什么原因，两个女孩在四宫凛面前会有所收敛，所以四宫凛只能发现少许违和感，暂时还没发现具体是哪个地方相似。
夏油杰听完微笑道“嗯，如果能这样就好。”
四宫凛收拾橱柜的动作顿了下，他皱起眉。
怎么感觉听起来怪怪的。
但夏油杰的话本身没有问题，只好暂时搁置。
给两个孩子办入学手续的事是夏油杰去做的，四宫凛有提出过一起去却被拒绝了。
明明是在同时来到大城市里的，在四宫凛还没认全邻居时，夏油杰就已经跟周边不少大人物有了联系搭线。
四宫凛在家里陪菜菜子跟美美子玩的时候，有时还会收到对方派人送到家里来的礼物，所以入学的事很快也就定下，只需要带着女孩们去学校就行了。
这么重要的入学四宫凛当然要跟着一起去，菜菜子跟美美子现在才五岁，上的是小学一年级。
跟班主任打过招呼后，在教室外看着她们做完自我介绍，四宫凛一直待到课间给菜菜子跟美美子未来的同学们发了点小礼物，微笑着让他们多多关照两个女孩。
他本身就长得好看，虽说很少这么笑，但跟诸伏景光待的久了，也学会了那样温柔的笑。
于是此时年纪还小的小鬼头们顿时就被迷住，纷纷表示一定会照顾比他们年纪小的两个妹妹，毕竟在日本一般七岁才上一年级，现在才五岁的菜菜子跟美美子当然是妹妹。
结果就在四宫凛放心离开后的第三天，班主任跟夏油杰发了消息喊他们过去。
“哦呀，好像是闯祸了。”夏油杰看完短信后嘴角却还挂着笑，好像刚去学校了三天就被叫家长是很正常的事情。
因为夏油杰是侧对着他站在窗子旁边的，他好像很喜欢这个位置。
所以四宫凛也没有发现夏油杰此时的表情。
虽然觉得很奇怪，但四宫凛第一反应是担心菜菜子跟美美子在学校受欺负。
可是不应该啊……
那天他特地观察过她们的同学。
每个小朋友的反应他都仔细看了，确定他们确实是真心对菜菜子跟美美子表达友善，他才放心离开的。
“凛，你要一起去还是待在家里？”夏油杰侧目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