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蜜手指顿了顿，还是选择擦着那些血迹:“别这么说，好死不如赖活着。”

    上官婉月哼了一声。

    她说的对。

    好死不如赖活着。

    他们没让她死，那么她就会报仇！

    她记得前不久手下还在这个小女孩面前夸她说她比男人还狠，单枪匹马徒手杀过两头狼。

    为什么呢？

    因为那两头狼袭击了当时一个正在侦查的士兵，她赶到的时候，士兵的肚子都被掏空了，手里却还紧紧握着要回故乡送给妻子的胭脂盒。

    你看，每个人都有自己活着的理由和信念。

    上官婉月露出后背，抬起右手，薛蜜刚要制止她，就看着她折断了后背那一节露出来的箭。

    不能拔，这儿还不知道是哪里，拔出来若是大出血，她连活下去的机会都没有。

    上官婉月看了看四周，很安静，周围没有其他声音，那些人应该也没追上来，足够让她喘口气思考接下来的事情应该怎么办。

    薛蜜已经看傻了。

    那些人说的真没错，她就是个女中豪杰，心比男儿都烈。

    从中箭到现在，薛蜜就没见她哼过一声，要不是身体本能反应一直在冒汗，苍白，她都要以为上官婉月不是中箭，只是不小心摔了一跤，骂两句起来拍拍屁股就好了。

    “京都是个什么地方？”薛蜜问。

    两个人在树林里顺着河流走，雨已经停了，皓月又从云后冒出尖尖角，逐渐当空，月色如练。

    河水上都泛起一层银光静影。

    她们不敢原地休息，也不敢生火，怕飘向天空的烟吸引对方的注意力，就只能遵循着水往低处流的规律往下走。

    真是能跑。

    人在绝境的时刻爆发出来的潜力是无穷的，上官婉月都不知道她居然直接带着自己跑进山里面去了。

    她不敢有大的动作，箭还没有拔出来，随便一动都容易里面的血肉跟箭摩擦翻滚，让她痛不欲生。

    上官婉月不让她扶着自己，她太矮了。

    “京都......”上官婉月走的踉踉跄跄的，细想了一会儿，勾起一抹无奈的笑容，“是个很——”

    “漂亮的地方？”薛蜜替她回答。

    上官婉月一顿，想起这句话她已经在小庙里面说过了，只得轻轻“嗯”了一声。

    她大部分时间都折在恢复这个国家往日的风光。

    她记得自己小时候看过的京都。

    朝阳升起时满天浅色的黄韵包裹着规划整齐的屋檐白墙，钟声悠扬，干净的街道如同棋盘交错。

    晚霞行千里时绚烂的色彩染上了最娇媚的胭脂妙女，她们含羞带笑，在风中昂扬，挥洒着自己最美好的身姿。

    后来......

    其实也没什么后来了。

    小时候看到的场景都是最纯洁无瑕的，上官婉月那么小，从来想过这个美好的底下是早就被蛀虫啃食得满目疮痍的空壳。

    上官婉月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努力一些什么，她爱这个国家，哪怕当权者昏庸，朝堂乌烟瘴气，她也爱自己的故乡。

    现在恍惚着被薛蜜说了这么一句，她想到的是现在的京都和以前的京都的模样交错重叠。

    没什么好词去夸，只能就这么说了一句“漂亮”，一个不出错的形容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