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怜道:“这么好的地宫，不用不是可惜了吗？”

    江缨刚开口还想问些什么，但是她看见甬道尽头放着一个和之前动物造型完全不一样的烛台。

    那是一个人型烛台。

    和那些动物烛台一样，头颅的部分被削平了，摆了一盏蜡烛在上面，和那些动物烛台不一样，人型烛台的面孔扭曲成痛苦的形状，仿佛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被打开头颅、挖去骨髓做成了烛台一般。

    江缨看着那个烛台，觉着那张烛台有些面熟。

    突然，像是一阵阴风过道，所有烛火晃动了一下，江唐两人只觉眼前一话，接着那人型烛台突然站了起来，哭嚎道:“救救我！”接着冲他们跑了过来。唐泽大骇之下下意识举剑欲砍，却被江缨伸手阻止，那人型烛台径直穿过他们的身体，消失了。

    “是那人死前的执念幻化成的幻影。”江缨道。

    唐泽看向冷静看着他们的小怜:“你们平日就是这么虐杀无辜平民的吗？”

    他的胸膛因为愤怒不断起伏。

    小怜漠然道:“那是此人咎由自取。”

    江缨突然道:“这人我见过。他是广南王的大管家。”

    江缨眼神复杂地看着小怜。小怜笑了笑:“不愧是江缨大人，确实是他。”

    江缨深吸了一口气，安抚地看了眼唐泽，让他放心:“我们继续走吧。”

    甬道的尽头又是一扇门。

    小怜伸手又扣了三次，门应声而开。

    一阵喧嚣声传来。

    门的背后，是一块巨大的圆形场地，里面有许多人，像是正在举办人间的祭典一般，小摊小贩混在人群之中叫卖着，甚至还有舞狮队，一群人围在舞狮队的周围大声叫着好，看起来就和普通的民间祭典没什么两样，除了——

    这些人都肤色苍白、没有五官。和小怜一样，他们同样都没有妖气。

    而场地的正中央，放着一口巨大的黑色棺材，一柄黑剑直直插入棺材上方，散发着不详的气味。

    江缨觉得气味有些熟悉。

    小怜道:“这边。”

    这块场地是在山体之中被挖出来的空间，场地旁边还依着山体建了一栋楼宇，楼宇旁有一道依着山体而建的阶梯直连着那座楼宇。

    三人沉默着拾级而上。

    小怜推开门，江缨深吸了一口气，迈步而入，唐泽紧跟其后。

    “江缨，好久不见。”

    一个红衣少女斜倚在栏杆旁看着她，她旁边的椅子上摆了一具白骨，那白骨被穿上了华丽的衣裳，显得更加可怖。

    江缨开口道:“啊，确实，好久不见了。”

    姜鹤向她走了过来，细细看着她，笑盈盈道:“你竟然真的回来了，江缨！”她穿着绣着凌霄花的红袍，脖子上还挂着那个神识珠。

    “为什么你会有神识珠？”唐泽实在忍不住问道。

    姜鹤笑了笑，看着江缨:“自然是江缨送我的。我很宝贵它哦。”她献宝似的托着神识珠，“你看，它被保存得很好吧。”

    “江缨……”

    唐泽投来了询问的眼神。

    江缨挑了挑眉，“确实是我送她的。”接着她看向姜鹤身后的那具华服打扮的白骨，“这是紫苑吗？”

    姜鹤的笑容淡去了:“是啊，”她顿了顿，“她是紫苑。她最喜欢热闹的祭典了，所以我就变了些戏法让她天天看，”她回头看了看楼下。

    “人面树、叶红玉那些事情，都是你做的。是吧。”江缨淡淡说道。

    “是啊，都是我做的。在西渡的时候，我不就已经和你说过了吗？”

    姜鹤口气轻快地一口承认了。

    江缨眨了眨眼睛，突然心中一痛，流下泪来。虽然她早就知道，但是听见姜鹤这样当面亲口承认自己的恶行，到底是不一样的。

    姜鹤道，“怎么哭了呢，江缨？你再世为人，重新活过来不是好事吗？”

    姜鹤伸出手想拂去江缨脸上的泪痕，江缨后退了一步避开了她的触碰:“……为什么。”

    姜鹤面色自然地收起了手，轻快道:“什么为什么？”

    “我记得我救下了你和紫苑之后，你们应该安全逃走了才对，我记得你和我说过，会找一个安全的地方过着平静的生活。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江缨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道:“告诉我，为什么！”

    “江缨，我要交给你个任务。”

    太子亲手递给江缨一张除妖令，面带歉意地说:“抱歉，明明贺岚师父才新丧不久，却要你去这么远的地方出任务。只是这次当事人身份特殊，情态有十分严重，还是要麻烦你。”

    江缨接过了除妖令，“此时忙一些也好让我转移注意力，师父泉下有知，肯定也不会希望我如此沉溺于悲伤的。”

    太子微笑道:“你能这么想，我就放心了。你和师父感情最好，他一向最为照顾你。我此前一直担心你的情绪，看到你这么坚强我就放心了，想必师父也会为你骄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