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煌伏低做小，李妈妈叹了口气，拧拧眉，声调微微降了一个分贝，但话出口还是硬棒棒的责问:“你什么时候回家？瞳瞳上学怎么办？”

    冯煌听言，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又翻脸不认账了？嘴巴干涸，强打精神，小意讨好，“妈，瞳瞳今天上学，还得再麻烦，您老人家一次。”

    “哎唷哎唷，我一个老人家，身体本来就不好，亏你总是好意思，开的了这个口······”李妈妈期期艾艾，嘟囔说个不停。

    总是？

    冯煌手机离耳，轻轻吐气，以缓解心头，那一团熊熊烈焰之火，一个忍不住燃烧过去，伤人又伤已。

    李妈妈哼唧唧半天，冯煌不搭话，只能恨恨磨牙，自说自话自己跳到结尾处，“帮你也不是不可以；毕竟，瞳瞳那也是我的乖乖亲孙女，但是我可不白帮你的忙啊。”

    “是。妈，我都明白。”

    冯煌气得心口发痛，却不能随性子发泄出来，憋的面色是青一块紫一块，只能任苦水在身体内到处乱窜，对着已经挂断的电话，她就是有再多的不满，也不能吐露出来；还得马不停蹄地点开微信，滑动屏幕，点开婆婆的头像，往红包里又塞进去一百块钱，在看到阳阳妈已经领取了你的红包字条后，这才长长地吁出一口长气，整个人像散了架似的趴在梳妆台上，发呆。

    李妈妈唇枪舌剑的战斗力，诛心之语让肖凝雪莫打寒战，她轻轻地推开门，移步进去，手轻轻地落在冯煌的后背，一下一下往下顺，“还好吗？”

    冯煌只觉一口腥甜沤在喉间徘徊，双手抚脸，压眼球，扭头一笑，避开肖凝雪的视线，起身，把手机塞进巴掌大的小挎包，“拖鞋呢？”

    肖凝雪嘴巴抿成一条直线，轻轻把拖鞋放到冯煌的脚边，“在这，给你。”

    冯煌深呼吸转身，刚伸进拖鞋里的脚停在空气里，身子往后一仰，本能地避开肖凝雪突然伸过来手，可是还是没能避的开，看着肖凝雪指尖，冯煌木木地摸上自己的脸，腮边凉凉的，全是泪水。

    呵，“你说我是不是得了沙眼？”

    你怎么不说风大，眼里有粒沙子！这样的烂借口，也亏了你急智，不然怎么张口，就说了出来？

    肖凝雪眼中忍不住带了几分愤怒，却控制着语调，猛抽两张面巾纸，塞到冯煌手里，小声问:“李晓阳，他人呢？”

    这一刻的她，非常的恼怒自己只是她的闺蜜，不是她亲姐姐，不能明目张胆的为她撑腰，把老妖婆子拎出来，好好上上思想品德课。

    同时又有些后悔，她不应该站在门口听墙角，她应该站在餐厅的门口，喊她过去用早点。

    ——这样，就可以继续装下去。

    可是伪装的堡垒如果还不戳破，冯煌就会一直躲缩在习惯区域里，没有了自我。

    冯煌看着肖凝雪光着的脚丫子，踩在橙色的纯木地板上，把脚边的拖鞋踢了过去，“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们领导有多重视他，忙啊，单位有个项目，非说要他亲自去盯，这不实地考查去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