棉尧微皱着眉，眼神里尽是关切。

    “放心吧，老太太就是饿着了，现在吃点东西，身上有了力气，好好养着身子会好起来的。”

    李叔说到这，轻咳一声，停顿下来。

    “李叔，有什么话就说吧。”

    棉尧的心仿佛一下子多了块石头沉了下来。

    “其实也没有什么大事，老太太身子骨原本也不错，这些年就是吃的没营养，身子骨不好也是人之常情的事情……”

    吃的没营养，归根到底还是穷。

    李叔后面的话已经瞥过棉尧的耳后。

    她看向屋子里的一老一少，肩膀跟着压了压，喉咙也跟着哽了起来。

    “谢谢李叔。”

    罗婶在一边看着，明显感觉到棉尧的情绪变化，连忙抓住了她的手安慰道。

    “这一切都不是你的错，小尧你别放在心上。”

    这一刹那，屋子里的小家伙转过头也朝着门口看来，恰巧对上棉尧狠厉又透着温柔的目光，不由得身子一怔，眼神却又跟着坚定起来。

    两人四目对视，到底还是兜宝先转移目光，余光却仍不停看着外面的棉尧。

    “婶子，您放心吧，我知道怎么做的。”

    棉尧转过头，尽力挤出一个微笑。

    夜色暗沉下来，棉尧从小屋后面的废田里寻了把野菜拿来熬粥。

    老太太半躺在床上，揉着兜宝柔软的发丝，目光慈爱。

    “都是太姥姥年纪大了，护不住你，让你跟着你妈受了这么多罪。”

    “以后要是再有人欺负你，就来告诉太姥姥，太姥姥给你做主。”

    兜宝一动不动，安静的像是个瓷娃娃，只是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扑闪。

    棉尧端来两碗粥，掀开布帘走了进来。

    老人撇过头，也收回了摸兜宝的手。

    “奶奶，今晚就先喝点粥吧。”

    床上的人似是听不见一般。

    棉尧也不急，端过旁边一碗粥坐到了兜宝的边上。

    兜宝想站起身，小小的肩膀上瞬间降下一只手，白皙霏嫩，指甲圆润包裹住小巧的指头，半粉的色泽实在看不出是出自一个农家人的手。

    “别动。”

    话语里透着不敢拒绝的魔力。

    兜宝仿佛被下了定身咒一般，只剩下那双眼睛暗沉如水。

    “张嘴。”

    兜宝抓着衣角，小拳头带着几分不安。

    “人得吃饭，只有吃了饭才能好好活着，只有活着才能看到自己讨厌的人的下场。”

    这话看似说给兜宝听，实则床上的老人却听得更为清楚。

    兜宝吃了一口又一口。

    今晚这顿饭可算是不难喂。

    等到兜宝吃了一半，棉尧伸手摸了下另一碗粥的余温，现在刚刚好。

    “奶奶，米缸里的米我全给煮了，要是您不吃的话，只怕这么好的粥也只能拿去给隔壁家的大黄了。”

    听到这，老太太微闭的眼睛一下子睁开了。

    那可是她省吃俭用留下来的米。

    棉尧今天一顿就给全霍霍了？

    居然还想给隔壁的大黄？那个吃多少都不知道饱的蠢狗？

    老太太想到这，一下子腾地侧过了身子。

    兜宝被这动作吓一跳，刚张开的嘴巴也跟着侧过去，嘴角上沾了几片野菜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