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言跟着奶奶出去，黑暗的屋子里呆久了，猛地一见阳光，瞳孔刺痛，下意识地用手遮了一下。

    宽松的衣袖，几乎遮住了她半张脸。

    极不合身的衣服，让她看起来更加纤细和弱小。

    衣服是很多年前母亲留下来的，日子过得清苦，奶奶一直没舍得丢。

    转到无人的墙角，两人停下。

    “奶奶！”

    温莎慈爱地抚摸了一下温言头，现在的小言长高了，以后肯定跟她妈妈一样是个高大的美女。

    “奶奶知道，你舍不得离开！”温莎目光柔和，“但是奶奶更希望你能过上好日子。你现在长大了，奶奶养不起了，跟着姥姥去，对你对我都好。”

    温言咬了咬薄薄的嘴唇:“我能干活！”

    温莎笑了笑，她当然知道温言能干活，但这年头不是能干就可以养活自己的。

    再说，温莎的主要目的也不是这个，温言要想有个好去处，必须得跟着太太走。

    跟着她住在这曾经的烟花柳巷，母亲又是那种身份，正常人家的谁敢要。

    “傻孩子，又不是过去了就见不着奶奶了，你要是想回来看我，随时可以来，只是要辛苦你两头跑。”

    温莎又剧烈地咳嗽起来。

    “你要是不跟姥姥去，奶奶只怕要饿死了！”

    温言还在犹豫，心情复杂。

    一方面，奶奶说得没错，她继续留在这里，只会增加负担。

    另一方面，她和奶奶没有血缘关系，这点温言从小就知道。

    突然见到传闻中的姥姥，她也希望能够和对方相处一段时间。

    最后，温言还是答应下来。

    温莎笑着点点头，拉着温言回去。

    聋老太太依旧坐在凳子上，烦躁地用拇指疯狂搓包浆了的拐杖。

    听到温言说愿意跟她走，她脸上才多了一丝从容。

    “这两双鞋你都带上，不要不舍得穿，让人看了笑话去。”

    “还有这件衣服，你记得放好，千万别丢了，也不要随便给别人穿。”

    白色的貂皮大衣，也是温莎的母亲留下来的，这些年温莎断断续续地往衣服里面

    缝了些碎银子。

    这是关键时候的救命钱，不到万不得已动用。

    “这二十块钱和粮票，你也拿好，别弄丢了。”

    温莎唠唠叨叨地说着。

    温言按住了她的手:“奶奶，够了，我都拿走了你用什么？”

    温莎神秘地一笑:“奶奶我还偷偷藏了不少好东西，放心吧，饿不着。”

    要收拾的东西很多，温莎巴不得让温言把家搬空带走，最后还是温言坚持说拿不完了，温莎这才停手。

    “好了吗？”聋老太太早就等得不耐烦了。

    “好……好了。”

    温言将床单包裹起来的行李往后面一甩，背在了背上。

    跟她瘦小的身躯比起来，包裹像是一座大山。

    出门的时候，中间鼓起来的地方卡在了门框上。

    这丢人的举动，看得聋老太太是一阵皱眉。

    温莎在后面推了一把，温言才踉跄着挣脱了卡住自己的门框。

    “奶奶，你快回去吧，天太热了！”走出了胡同巷子，温言回过头对缓慢跟在后面相送了很久的温莎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