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城，路况肉眼可见的变差。

    时不时地来一两个大坑，抖得许大茂五脏六腑都快飞出来。

    许大茂儿童时期都是关在福利院里，从来没坐过摇摇车，没想到穿越过来算是体验了一把！

    手边上也没个可以拉的地方！

    有心让常秘书放慢速度，但是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

    三米宽的土路从陆家庄横穿而过，从高空俯瞰，道路两旁的房子，像是挂在串上的葡萄。

    车直接开到了陆二爷家门口，门口有篱墙挡住。

    厚厚的篱墙上放着成年人一抱大小的砂锅。

    最近天气热，正是酿老酱的最佳时机。

    傍晚温度骤降，早该把砂锅抬到灶台边保持温度。

    可是没人有心思顾得上。

    院子里站了几十号人，七嘴八舌地说着话。

    陆二爷是村里老一辈仅存的硕果，辈分高，一听说二爷出事，大家都匆匆赶来。

    想到前两天还能威风堂堂训斥人的老头子，突然间说不行就不行了，大家心里就像压了块大石头。

    常秘书领着许大茂进屋。

    陆二爷住在狭窄的厢房里，乡下人都没什么条件，厢房修得小，一张床几乎占了一半空间。

    房间里人太多，刚一进门，热气崩腾而来。

    “二爷，许大茂来了！”

    躺在床上气若游丝的陆二爷，忽然间剧烈咳嗽起，他儿子急忙托着陆二爷的后背，轻轻把他推起来一些。

    拥挤的房间，让出了一条道。

    所有人都在看着许大茂。

    许大茂有点不自在，往床边走去。

    因为从小就缺乏亲情，许大茂很难体会这种亲人逝去的感觉。

    哪怕看到脸色紫青，呵嗞呵嗞费力吐气的陆二爷，心境也没有太多波动。

    陆二爷动不了脖子，斜着眼看许大茂，他用尽了所有力气，拉住了许大茂的手。

    喉咙蠕动着，好像有什么话要讲。

    许大茂弯下了腰，然后听到陆二爷像是冒着气泡的声音。

    “他们和你有关系就好，我……我彻底放心了！”

    许大茂一时间没明白，放心什么？

    没等他问，陆二爷的手缓缓松开，在某一个瞬间陡然失去所有力量，落下。

    短暂的寂静后，哭泣声接踵而至。

    许大茂和常秘书退出了房间，站在屋檐下，靠着泥土垒砌而成的墙壁。

    常秘书从怀里掏出香烟，递了一根给许大茂。

    作为女领导的秘书，他很少抽烟，身上带着烟只是交际需要。

    许大茂迟疑了一会儿，接下烟夹在耳朵上，问:“你有点难受？”

    常秘书的点燃烟，情绪低落地道:“当年大家拼死拼活，就是想让百姓都能过上好日子，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狗日的世道还是这样！”

    许大茂只能安慰道:“早晚会好起来的！”

    常秘书叹了一口气:“早晚是多久，十年，二十年，还是三十年，不是所有人都能等得起啊！”

    看来陆二爷的死让常秘书有些感触，主要还是愧疚吧。

    陆二爷把那半亩土豆看得跟命一样重要。

    如果不是他们横插一脚，兴许陆二爷还能多活几年。

    许大茂猛然间明白陆二爷放心什么。

    心突然有点梗！

    刘若兰他们要是跟许大茂是一伙人，那半亩土豆应该就不会被糟蹋了。

    许大茂沉默了良久:“放心吧……很快就不会再饿死人了！”

    土豆种在保存得当的情况下，一个月就能度过休眠期，生根发芽。

    加上三十八天的生长周期，快的话一个季度就能种一季。

    这东西就像滚雪球一样，会越滚越大，最多两三年时间就能在全国铺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