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大人，余下的村民该如何处置？”</br></br>一旁的高翰文嗅着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以及村民的死状，胃里一顿翻滚，紧接着怔怔地看向自己的手，久久无语。</br></br>“就依照先前高大人所言，将他们都抓到衙门去，待对完口供后，无罪的便放出。”</br></br>见高翰文不为所动，马宁远走上前来，给出了答复。</br></br>“是！”</br></br>士卒领命，很快桃源村的健壮村民皆被押送回衙门，现场只余下少许妇孺以及老人，将尸体收殓，待官兵走远后，悲坳的哭声才响起。</br></br>293063229306/br></br>“老师，这里便是我和高大人前去桃源村镇压叛乱的全过程！”</br></br>浙直总督府内，马宁远将折子递交给胡宗宪，高翰文则跪伏于地，并未言语。</br></br>胡宗宪接过折子，将上面的内容浏览完毕后，点了点头。</br></br>“你们做的很好，待甄别无误后将无罪的村民全都放回去吧！另外那个张大牛一定要让他尽快开口，我倒要看看是谁在背后策划这些。”胡宗宪放下折子，对着二人勉励道。</br></br>“是，我马上就去提审！”马宁远闻言，内心不免一阵欣喜，自己总算能够帮到老师的一些忙了。</br></br>“我也去。”高翰文那淡淡的声音传递到马宁远耳中。</br></br>“好。”马宁远看了看高翰文脸上的表情，没有拒绝。</br></br>……</br></br>监狱内，张大牛被捆绑于一根柱子上，奄奄一息，身上没有一块好肉。</br></br>刚进入监狱时，那些狱卒就将各式各样的刑罚在他身上试了个遍，他只是咬着牙硬挺，好几次都昏死过去，紧接着便是被冷水浇醒，整个过程重复了无数次，而张大牛的目光却死死盯着来时的路，仿佛是在期盼什么。</br></br>‘哒哒哒’一阵脚步声传来，张大牛那原本无神的眼睛里突然有了生气。</br></br>“他说了吗？”</br></br>“没有，他说一定要见到你们两位才肯开口！”</br></br>这候 zc wx8 .c om 章汜。“没事了，你下去吧。”</br></br>“是！”</br></br>进入监牢的正是高翰文与马宁远，他们在结束汇报后，便马不停蹄地赶往监牢。</br></br>“这里的滋味如何？”</br></br>狱卒毕恭毕敬地打开牢房，马宁远看着凄惨的张大牛，脸上满是快意，高翰文嗅着牢房内所散发的霉臭味，不由得皱了皱眉。</br></br>“还行。”张大牛咧开嘴笑了笑，血水从嘴角流出，里面没有一颗牙齿。</br></br>“先前狱卒说你一定要见我们才肯招供，现在我们来了，可以说了吧。”马宁远笑了笑，开口道。</br></br>“是谁指使你的？还有你怎么会写字认字？”高翰文也适时给出自己的疑问。</br></br>“没有任何人指使我，至于写字认字，这些都是我自学的。你们两个狗官！哈哈哈。”张大牛的脸上满是戏谑之色。</br></br>“你这刁民，故意消遣本官是吧！来人，给我上刑。”马宁远听闻张大牛的回答，怒不可遏，当即就唤来狱卒，想要继续上刑罚。</br></br>“不可！再用刑的话，他就撑不住了，他现在就是在故意激怒我们，他想要求死。”</br></br>自问完问题后，高翰文便一直观察张大牛脸上的表情，见马宁远三言两语就被其挑动了情绪，高翰文出声劝诫道。</br></br>“求死？”被高翰文这么一提醒，马宁远也很快反应过来，内心不由得闪过一丝后怕。</br></br>“你求死是想保住你身后的人，对吗？他们或许是你的亲人，或许是你的朋友，或许是你的上司，当然也有可能是你的老师，我说的对吗？”高翰文说着，死死盯着张大牛的眼睛。</br></br>而在高翰文提及老师时，张大牛的瞳孔猛地缩了一下，仅仅一瞬间便恢复了原样，如若不仔细看的话根本无从察觉。</br></br>而这一切都被高翰文尽收眼底，随后只见其找了一张椅子坐下，淡然道：“是你的老师指使你这么干的吧？”</br></br>“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张大牛眼神中的惊骇之色一闪而过，很快便恢复了平常。</br></br>“这样一来，你会读写字也能够说得通了。”马宁远也点了点头，赞成高翰文的看法。</br></br>“来人，下去查一查这个张大牛有没有上过私塾，把他近期接触过的、有学问的人全都抓起来！”紧接着，马宁远唤来属下，沉声吩咐道。</br></br>“大…大人！那些人我们惹不起啊。”属下在听闻马宁远的要求后，面露难色，哭丧道。</br></br>“我说抓就抓，出了什么事情我担着！”马宁远那择人而噬的目光从属下的身上扫过，让其不由得打了个寒噤。</br></br>“是是是，大人！我这就去办。”</br></br>听闻马宁远所采取的措施后，张大牛彻底慌了神，大喊道：“不要动老师，有什么事都冲我来！”</br></br>高翰文与马宁远对视一眼，点了点头，紧接着高翰文开口道：“说吧，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我们或许还会考虑不对你老师用刑。”</br></br>张大牛犹豫片刻后，最终还是选择和盘托出。</br></br>“事情是这样的，一年前我在上山砍柴时，救了一位意外受伤的老者，后来那位老者为了感谢我，推荐我进入白鹭书院学习。”</br></br>“白鹭书院？”马宁远闻言，不由得大惊。</br></br>“这白鹭书院有什么来头吗？”高翰文见马宁远如此作态，不由得有些好奇。</br></br>“高大人有所不知，这白鹭书院乃是浙江颇为出名的书院之一，其中的书生才子不计其数！还有的甚至已经身居高位，颇受江浙这边的读书人敬重！”见高翰文对此感兴趣，马宁远紧接着向其介绍白鹭书院的来龙去脉。</br></br>“现在的白鹭书院由吕东兴执掌，他是嘉靖八年的举人，后辞官归乡，颇有名望。”</br></br>马宁远看了一眼高翰文脸上的表情，紧接着补充道。</br></br>“那白鹭书院可不是一般人能进的，就凭你救了人便能进去学习？”马宁远紧接着提出了自己的疑问。</br></br>“说是学习，其实只是旁听，由于我出生低贱，再加上长相丑陋，皮肤黝黑，那些书生都不愿意与我往来！因此我也只学会了如何读写字。”张大牛说着，语气渐渐低沉了下去。</br></br>“那你是如何接触到关于改稻为桑的这些话题的？”紧接着高翰文问出了他最关心的答案。</br></br>“那些书生都在谈论，而且学院的老师们似乎对此也是颇有微词。”</br></br>制大 zcwx8.com 制枭。“后来有一天，一位在私塾授课的老师找上了我，希望我有所行动，带领乡亲们反抗苛政，并将改稻为桑的内幕对我和盘托出，没有半点保留。还说什么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张大牛的声音逐渐小了下去，渐渐地变成了呢喃。</br></br>马宁远冷笑两声，轻蔑道：“于是你便听信其谣言，带领村民将丈量田地的士卒打杀！”</br></br>“都记录下来了吗？”马宁远看向一旁的胥吏，询问道。</br></br>“禀大人，都记录下来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