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临近过年街道两边都是摆摊卖年货的人，琳琅满目，其中有一大部分程诺见都没见过，还要李老三帮忙介绍。</br></br>路过卖年画的摊位时，程诺听到吆喝脸立马就热了，联想起当初买“画儿”的尴尬场景，实在是不堪回首。</br></br>骑车的李老三注意到这个动静，回头关心道：“先生，您是要买卫抹子吗？那我这就停下来让您挑个仔细。”</br></br>“别，你说的是这个年画吗，咱先忙自己的事，回头再说。”虽然不懂他为什么叫卫抹子，但程诺不想再跟画扯上关系，催促着赶紧走。</br></br>顾名思义，北平城的年画之所以叫“卫抹子”，是因为大多来自天津卫杨柳青，制作手法少用“描”，多用“抹”，因此得名。</br></br>也就是他是个外地人，不知道意思才闹了个笑话。</br></br>带着买好的糕点，程诺二人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来到了一处民居聚集地。</br></br>按照名单上登记的地址，找到了第一位目标——哥伦比亚大学机械工程硕士毕业的施金。</br></br>但没想到的是，他住的房子居然这么破。</br></br>虽说是独门独院，可明显能看到里面房顶上瓦片破破烂烂，还长满了瓦松。</br></br>李老三停车，擦擦脖子里的汗问道：“先生，您找的不会是这家吧，我怎么看着不像是有人住啊。”这候 章汜</br></br>程诺也是充满疑问，下车走到门口对着门缝往里看，院子虽然很小，但收拾的挺干净的，应该是有人常住。</br></br>“不一定，兴许主人家外出了。”程诺收起实现，拉起大门上的门环开始敲打：“有人在家吗，施学长在家吗？”</br></br>可半天过去了，院子里除了一些鸡在骚动外，没有得到任何回复。</br></br>无奈，程诺便准备重新坐上车前往下一家。</br></br>就在这时，一个提着小半捆书的男人走了过来，扶了扶眼镜，警惕道：“你们怎么又来了？还跑到我们家门口，告诉你们啊，再好的条件我也不去，不用白费功夫了！”</br></br>程诺二人面面相觑，心说我话还没说呢，怎么就拒绝上了，中间是不是有些误会。</br></br>赶紧解释道：“你就是施金学长吧，你好，我是北平大学数学系的教授程诺，有些事需要和你商谈一下。”</br></br>“北平大学的教授？那个解决克罗内克青春之梦的北平大学？”施金知道来历后，态度明显一松：“我就是施金，不知道你找我有什么事？”</br></br>程诺看看周围，似乎又有人围观三轮车，指了指他们说道：“学长，你看这......”</br></br>施金连拍额头，不好意思道：“是我疏忽了，来，咱们进来说。”</br></br>随后便打开大门，引着程诺二人推着车进来。</br></br>不愧是机械工程专业毕业的高材生，施金一下子就把注意力放到了三轮车上面，将书往上面一放，左摸摸右看看，最后饶有兴趣的指着它说道：“这是你们的洋车吗？可以让我上去试一试吗？”</br></br>程诺点头应允，看得出对方是非常喜欢这个自行车，也正符合自己的心意。</br></br>之所以把招人的第一站放在他身上，是因为未来灯泡制造或者自行车制造都需要机械工程的支持，而程诺只是个理论派，做个样品还行，但批量生产就力所不逮了。</br></br>兴趣是最好的老师，同时也是最好的工作条件。</br></br>骑上三轮车，施金在院子里绕了几圈后，才意犹未尽的停下来：“看得出这辆三轮车应该是你们自己生产的，很有创意，不过还有很大的改进空间，比如链条太紧，牙盘估计是手搓的有些扭曲，刹车组件回弹力度不够......”</br></br>原本李老三对外人抢自己的三轮车还有些不满，可这下听着那些似懂非懂的话，也不禁感叹：不愧是先生，随便找的一个人都能发现这么多问题，一定让狗蛋儿他们好好学习。293063229306</br></br>等到施金把话说完，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对不住啊程教授，我也是见猎心喜，好久没见到这么新奇的东西了，一下子就控制不住了。”</br></br>程诺心说巴不得你这样嘞，正好也证明了对方宝刀未老，一身学识没有忘记。</br></br>化用后世的一句话，他现在就想说：老施，你要机器不要，只要你开金口，我待会儿就给你送来。</br></br>不过怕自己的态度吓到对面，程诺笑道：“没事的施学长，这也是我瞎鼓捣玩儿的，你要是感兴趣，明儿个我再给你做一辆。”</br></br>“看这样子得花不少钱，那可使不得。”施金连连摆手，将书本重新拎起来，走在前面说道：“来，有什么事进屋谈。”</br></br>可推开房门的瞬间，程诺就呆住了，里面除了一张桌子两条长凳外，几面墙上都是大书架，分门别类把书塞得满满的，用汗牛充栋来形容再合适不过了。</br></br>随便抽出一本专业书，书页空白都记着笔记，看样子是仔细读过的。</br></br>施金倒了一杯热水过来，客气道：“家里太寒酸了，只有白水，你要不嫌弃喝点驱驱寒气。”</br></br>程诺接过热水把它放到一边，询问道：“这里大概有多少书，都是机械工程方面的吗？”</br></br>“不多，也就一千来本，大多都是外文，机械工程方面的只是其中一部分。”聊到自己的书，施金还满脸惋惜道：“可惜回国时行李被洋人搞丢了行李箱，要不然专业书不止这么点。”</br></br>随后两人继续闲聊，在得知程诺也是庚款留学的学生，而且还是最近名声很大的汤姆先生时，施金的态度也变得亲近起来。</br></br>后来程诺也得知施金回国后因为不善交际，就知道看书摸机器，一直得不到重用，被排挤为边缘人物。</br></br>而他也乐得如此，一个月十几块钱除了吃喝外全买了书，书堆里吃饭书堆里睡觉，就差书堆里找老婆了。</br></br>听到来意后，二话不说直接答应，兴奋地当即要搬过去。</br></br>程诺苦笑：“学长，你就不问问薪资待遇吗？”</br></br>“钱财乃身外之物，只要给我一张床管吃饭管买书就行。”施金收拾着东西，表示越快越好：“对了学弟，房子够大吧，有一些外籍书是我自己翻译的，丢了就太可惜了。”</br></br>程诺笑笑：“没问题，再来两千本也没问题。”</br></br>“那就好，那就好，学习我跟定你了。”</br></br>就在几人收拾东西时，程诺上完厕所恰巧经过厨房，看门开着瞥了一眼，没想到施金也祭拜过灶王爷，只是这祭品看着就很哲学。制大 zcwx8.com 制枭</br></br>三炷香，一碗水，一本《自然哲学数学原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