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赈灾的钱不都是我们掏的，福利却只想到我们自己，这有点不合适。”</br></br>仔细想了想，程诺还是准备拒绝，一来他只是筹备人，钱财大多来自于上海各界人士，用大家的钱给自己谋利，确实说不过去，二来他也不准备跟这些公家的人有过多交流，背后惹人非议。</br></br>姜蒋佐却不这么想，还在劝道：“钱虽然不是咱们出的，但整个过程是咱们筹备的，如果没有咱们，这钱根本捐不起来，就算能捐，数额也不会这么大，你不要有心理负担。”</br></br>程诺摇摇头：“就算是要来一个虚职，咱们能拿着这个做什么，具体薪资咱们先放一边，能按时发下来已经是种奢求。况且最后真如咱们所愿，获利颇丰，让上海各界同仁怎么看咱们，咱们还能有脸回去吗？”</br></br>姜蒋佐犹豫片刻后，仍坚持道：“可问题是咱们国内社会，从古至今都是官本位制，莫说陶先生主持修建的学校，就是后面咱们后面建造根据地，一介白衣如何让地方服众？”</br></br>程诺仔细想想姜蒋佐的话，其中不无道理，单单就是他说的陶行知先生筹办的小学，如果校长有着官方身份，那说服家长起来，那要容易许多。就是中间碰上地方上的土绅，如果有个官方身份压着，他们也不敢轻举妄动。</br></br>毕竟在这个年代，地方氏族的力量还是十分顽固，若是铁了心跟程诺他们死磕，还真不好解决。</br></br>而且看陶行知先生的意思，仅仅是在当地建造一个学校，显然是满足不了的他的胃口，那架势有在农村大干一场的想法，甚至想以当地为模板进行试点，以便将来进行大范围的推广。</br></br>程诺沉默了一会儿，态度有些缓和：“据我了解，公家不一定奖励的就是某些官职，更大程度的是奖章或者嘉奖令，实打实的好处，人家不一定愿意给咱们。”</br></br>正如程诺所说的样子，北洋政府为了鼓励地方绅士进行赈灾，特颁行《义赈奖劝章程》，以彰显乐善好施的传统美德。凡捐助义赈款银一千元以上者，由内务部呈请大总统褒扬之。</br></br>未满一千元者，由各地方行政长官按照五个等级给奖，并授予不同级别的银质奖章。如果奖章看不在眼里，还可以选择实职，不过这时就要收取一定的注册费，到了此时，基本上就与赈灾金额无关了。</br></br>历史上阎老西当政时，他爹五台县士绅阎书堂为了给儿子刷名声，在山西发生自然灾害时，特意捐助了十一万元用来帮助地方创建，以工代赈，相继帮忻县、定襄、五台三县通了公路。</br></br>这候 zcwx 8. com 章汜。考虑到他儿子已经掌权一方，地方上并没有给他实职，而是给予了嘉奖和勋章，反正也花不了几个钱，就当做拍阎老西马屁了。</br></br>293063229306/br></br>“致远你说的很对，不过我的意见是，能去试试还是尽量试试。”</br></br>程诺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说道：“看上去熊希龄这个赈灾督办处只是个虚职，实际上跟直隶高官曹锟一个级别，如果真的要尝试性接触，还是要给予对方足够的尊重。”</br></br>姜蒋佐眼睛一亮，欣喜道：“这么说，你对我的提议赞同了？”</br></br>程诺摇摇头，认真道：“这是同志们的劳动成果，不能把功劳都算我头上，今后也是大家共同努力。所以我的意见是以科学院集体的名义去接触，看看具体效果如何，毕竟未来咱们还是要去办学校，名义上也要受公家管制。”</br></br>“以集体的名义？这也好，眼下你的风头已经很大了，再出名也不一定就是件好事，我回去好好准备一下，看他什么时候有空，咱们就直接拜访。”姜蒋佐顺着这个思路，继续往下说，显然心里已经有了初步的计划。</br></br>程诺笑笑，并没有急着回话，想法虽然挺美好的，但能实打实把东西拿到手，显然是另外一回事。</br></br>把姜蒋佐送走，程诺来到施粥处，实地考察赈灾情况，没想到在这里碰到了李老三一家，正在灶台前系着围裙，向排队的灾民施粥。</br></br>说起来程诺这次回北京挺赶的，回到家基本上没怎么跟他们交流，便喊着他们一起前往天津赈灾，如今看到老伙计忙碌的样子，心里稍稍有些愧疚。</br></br>“老李，怎么样啊，今天的粥看着不错嘛。”</br></br>“呦，先生您啥时候过来的，脸上怎么没戴东西，这不是没把自己身体当回事嘛。孩儿他娘，把那个啥，那个伍先生给的那个啥拿过来，哎呦，把这个放下，我让你拿新的啊，给先生戴的。”</br></br>制大 zcwx8.com 制枭。看到他过来，李老三脸上先是一喜，再看到程诺没有遵循防疫规则，脸上急得通红，话都有些说不清。</br></br>“亏你之前天天跟着先生，连先生忙，忘了戴东西你都不提醒，现在才想起来算什么事嘛。”从一旁的箱子里拿出口罩，李老三的老婆秀妮数落着他：“刚拆开的包裹，我能不知道新旧吗，旧的在你脸上戴着呢。”</br></br>听着老婆的数落，李老三没着急回嘴，乐呵呵地将口罩递给程诺：“先生，您戴着吧，伍先生说了，现在正是疫病的高发期，戴着口罩能防止给染上，具体为啥伍先生说过好多次，可惜我记性差，老是记不住。”</br></br></br></br>说起来由伍连德率队的医学院，来到灾区后直接跟当地的医院开始接触，别的地方可能暂时管控不住，但科学院下属的众人，都被要求佩戴口罩，防止灾后感染。</br></br>程诺也是因为刚从学校干活出来，这时的口罩比较基础，戴起来很厚，做体力活很不方便，索性暂时给去掉了。只是没想到放工后，人一多就不知道哪个地方了。</br></br>见李老三重新拿个新的给他，程诺便顺势接了下来，不过并没有着急戴上。</br></br>“老李，给我拿个新碗，我看咱们这玉米粥挺香的，今天中午就在这吃了。”把口罩夹在咯吱窝里，程诺直接坐在棚子里。</br></br>“先生，这可不行啊，咱们自己有自己的工作餐，不用吃这个，况且你去上海回来后，饭量大得惊人，吃这个也吃不饱啊，还是听老李一句劝，咱们吃别的吧。”李老三不依，嘴上劝道。</br></br>“下午不干体力活了，吃点稀的也没事，刚好尝尝嫂子的手艺，你就不用再劝啦，快给我盛吧，你看锅前面都排了老长的队，把我的那份儿打完也不耽误你干活。”程诺干脆自己拿出一个碗来，笑呵呵的递过去。</br></br>李老三看劝不动程诺，便只好放弃，叹了口气特意从锅底开始捞，弄得稠乎乎一碗递过去：“你的脾气我知道，不够吃了我再给你盛。”</br></br>程诺见状也只好接过去，坐在里面开始吃起来。</br></br>正在排队的灾民看到这一幕，开始议论纷纷。</br></br>“都是人，为啥给我们的都是稀饭，给那个年轻人稠乎乎的一碗，这也太不公平了，没把我们当人看啊！”</br></br>“都是人？人家跟咱们可不一样，是这地方的大掌柜的，能跟咱们同吃同住已经了不得了，再说人家吃得多，干的也多，上次扛木桩，别人都是两个人搭伙才弄得动，就他一个人就给解决了，你要有这本事你也吃硬饭。”</br></br>“说得好，咱们能吃上粥已经算不错了，看隔壁公家粥厂，想喝粥最好有硌掉半嘴牙的打算，人家大掌柜的能喝这粥，正面这粥能让人放心，你还在这闹，要闹去隔壁闹去！”</br></br>……</br></br>无心插柳柳成荫，这些日子里，大家基本上都认识程诺这个“大掌柜”、“大善人”、“大先生”，起的绰号也都不一样，但都知道程诺是打心眼里为他们好。如今有他的表率，大家的干劲就更足了。</br></br>至于其中有些不和谐的声音，这也是难免的，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br></br>将手中的活暂时交给别人，李老三给他老婆秀妮使了个眼色，让其悄悄烙了几个玉米饼，端着它们走过来。</br></br>“先生，趁热乎着你赶紧吃吧，一会凉就硬了，吃起来‘辣’喉咙眼。”</br></br>这次程诺没有拒绝，配上李老三从家里带来的咸菜，大口吃起来，边吃边问道：“怎么样，我去上海的这段日子里，有没有继续跟着先生们念书识字啊？”</br></br>李老三顿时有些紧张：“头……头开始认识字快，到后面就慢了，后面一直忙着收拾院子里的庄稼，就没顾得上念书，现在也就几百个，写的字也丑。”</br></br>这时秀妮走过来，新夹过来两个烙好的饼，嘴里取笑道：“你那不叫丑，就是麻虾跳舞，那能是人写的字吗，就是几个小木棍强行拼凑在一起，瞅起来别提有多费劲了。”</br></br>李老三不甘示弱：“谁说的，虽然丑了点，但认起来那是绝对不成问题，放到我们老家村里，也能被叫做先生了。再说我好歹也认识了几个字，你还不一定比得上我。”</br></br>秀妮也不服气：“就兴你认识字，不兴我去学？实话告诉你，我也跟文小姐学了有段日子，现在会的字不比你少，先生经常说的那句话叫啥来着，妇女能顶……能顶……，先生那句话叫啥来着？”</br></br>“咳，妇女能顶半边天。”人家夫妻间吵闹，程诺也不想多掺和，低声将后半句话给补出来。</br></br>“先生说得对，妇女也能顶半边天，不信咱们回家比比。”有着这句话的“助攻”，秀妮的气势立马提起来，把饼放下扭头便走。这候 章汜</br></br>以程诺的眼光来看，秀妮嫂子那是虎背熊腰，家里家外没少干活，胳膊上都是力气，一般小年轻根本近不了身，难怪李老三的底气有些不足。</br></br>看到自己老爹吃瘪，旁边的两个孩子狗蛋儿妮蛋儿相视一眼，皆是捂嘴偷笑。</br></br>不料笑得太大声了，被李老三听见，当即眼睛一横：“看什么看，作业写完了吗，一天天的就知道玩，也不知道帮家里干干活。”</br></br>在外人面前，终究还是要给自己爹一点面子，两个孩子头一勾便跑到他娘秀妮那里，帮忙施粥，只是这脸上却止不住笑，这批评分明是没放在心上。</br></br>气得李老三牙咬的嘎吱响：“这个家，真是越来越没法待了，等这次回去我就跟郭先生说说，也一块儿睡在试验田算了。”293063229306</br></br>程诺笑呵呵道：“别人我不好说，你家妮蛋儿你舍得丢在家不管？都说闺女是当爹的小棉袄，你心疼起来眼里可容不下别人。”</br></br>李老三一怔，随即咧着嘴说道：“我家这不行，棉袄四处漏风，还不如不穿。”</br></br>嘴上虽然这么说，可脸上止不住笑，褶子一层又一层，显然是出卖了他的真实想法。制大 zcwx8.com 制枭</br></br>“这饼啊，还是烙得焦一点好吃。”程诺摇摇头，一口气把饼都给吃完，喝了口粥顺顺道：“话说回来，咱们这次赈灾除了施粥，其它的手段成效怎么样，我这几天一直在学校，也没顾得上看。”</br></br>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