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这里就是风神大道172号吗？”教学楼和校舍依然显得很崭新的这所初中校园里，林豹问杨帆。</br></br>山里的初中、小学校园，并未如城里一样封闭。</br></br>即便上课的时候，这里也允许外人进出。</br></br>甚至在庄稼收获季节，还有不少百姓拿农作物到学校操场上晾晒。</br></br>“不是。”仔细认真打量了一番后，杨帆摇头：“录几个镜头，我们再去找风神大道172号。”</br></br>但等杨帆和林豹取出摄像机开始拍摄的时候，学校有人跑过来，语气很不友善：“这里不欢迎你们，请出去！”</br></br>“我们不采访人，就拍几个镜头。”杨帆跟来人解释道。</br></br>“那也不行，请别来打扰我们了，如果你们是好意的话。”来人脸上的表情不是很自然。</br></br>“你们上你们的课，我们又没打扰到你们。”林豹很不高兴，知道好意还不心领，反倒赶人。</br></br>“不行就是不行，再胡搅蛮缠我叫人了，让你们走不出镇子。”来人强势起来，气势汹汹。</br></br>杨帆没多说，收起摄像机，把林豹拉出学校。293063229306</br></br>“这个学校怎么回事？”林豹很不解，几年前那个女孩的事，在网上闹得很凶。</br></br>但很快就销声匿迹，林豹当时也没怎么关注网上的事，了解得不是很多。</br></br>“可能这里的人都觉得是一种耻辱吧。”杨帆上车，让司机离开这里。</br></br>司机很快启动车子离开小镇，继续向大山更深处前进。</br></br>女孩的家并不是在镇上，而是在更深处的小山村里。</br></br>小山村并不算小，大几十户人家还是有的。</br></br>来到村口后，杨帆观察了一下，目测可能上百户都有。</br></br>越落后的地方，生育率反倒越高。</br></br>这里居然还有不少土坯房和茅草房，看得杨帆心里很不是滋味。</br></br>怪不得风女孩会下定决心改变家乡的模样与落后。</br></br>十年树木，百年树人。</br></br>出去后的她，懂这个道理，所以从十五岁开始，她赚的钱都拿来养村里的小学了。</br></br>十七岁后，她更是连镇上的初中学校都开始养。</br></br>她其实初中都还没毕业，就辍学，外出打工了。</br></br>杨帆听她说过，她辍学不是因为家里供不上，而是学校发不起教师工资，欠了几个月，教师几乎跑光了。</br></br>没跑的教师，是本地人。</br></br>并不是国家发不起教师工资，而是越偏远越落后的地方，腐败越严重。</br></br>抵达风女孩的家乡后，杨帆询问了几个村民她的墓地，没人搭理他，并不想告诉他。</br></br>最后他问了个小孩，给了点吃的，对方才带他去了。</br></br>墓地在山林深处，很静谧，杂草丛生，连路都没有。</br></br>“真的是这里吗？”来到一个小土包旁边，四周杂草都将其淹没了，杨帆有些不敢相信地询问带路的小孩。</br></br>“是的，她就睡在这里。”小孩的普通话不是很标准，点了点头，然后就跑了。</br></br>杨帆和林豹站在小矮坟旁。</br></br>“这里就是风神大道172号。”良久，杨帆放下摄像机和背包。</br></br>林豹一个大男人，眼睛突然就泛红。</br></br>“她就睡在这里，睡了三年。”他情难自禁：“如果她还开始没睡，现在的年纪也比我还小啊。”</br></br>“她跟我同岁，比我小几个月，十八岁就患上很严重的抑郁症。”杨帆说道。</br></br>他想除草，让坟地有个坟地的样儿，但没带工具。</br></br>正无从下手时，林间来了个挺着大肚子的妇人。</br></br>妇人看年纪不是很大，可能也就二十六七。</br></br>她背着一个篓子，满头大汗走到墓地旁，然后艰难地放下篓子。</br></br>篓子里镰刀、铁铲、锄头等农具。</br></br>“我是阿香的堂姐。”看着淹没在杂草里的小坟，孕妇眼泪当场就掉下来。</br></br>她三年没回家了，今年第一次回来，养胎，第二胎。</br></br>“村里人，包括她父母，都觉得她是他们的耻辱。”孕妇动手清理墓地杂草。</br></br>杨帆和林豹没多问，拿起工具跟着除草。</br></br>“但他们不知道，是我带阿香入行的。”孕妇并不怕杨帆和林豹知道自己的过去，兀自说道：“但我挣的钱，只给自己给家里人花。阿香给村里的小学老师孩子花，给初中学校里的老师学生花，甚至盖起了图书馆。”</br></br>“阿香十五岁辍学出来打工，投奔我。十七岁之前赚的钱很少，只能救济一下村里的小学。”</br></br>“知道我做什么后，她离开了，去别的地方上班。”</br></br>“十七岁那年，她回来找我。”</br></br>“她比我好看，外在条件都比我好，比我赚的多。”</br></br>“但除了上班，她化点妆，其余时候连一件贵点的衣服都舍不得买。”</br></br>“她说不能让我们那里的小孩走我们的老路，除了上学，我们山里人没别的路可走。”</br></br>一个小时候后，三人把墓地周围的杂草清除干净。</br></br>孕妇跟杨帆、林豹说了很多网上没有的真相和细节。</br></br>“呵呵，真是可笑。”林豹听了没有很难过，因为被愤怒充斥满了：“说起来我们还得感谢那些嫖客了？”</br></br>孕妇摇头：“不，阿香是死在嫖客手上，是那些变态嫖客让她患上了抑郁症。”</br></br>“十七岁入行四年，阿香一直没脸回家一趟，都是自己在外面过年。”</br></br>“事发后，结果这里的人都把她当作耻辱，学校老师跑了，记者都不让过来采访。”</br></br>“我眼看着网上舆论爆炸，又眼看着舆论一夜之间销声匿迹。”</br></br>“阿香仿佛没来过这世间一般，死得很屈辱很窝囊。”</br></br>“记得她死前那年过年，跟我说她很想吃到家乡的一碗面，外面虽然也有，但没有家乡的那种味道。”</br></br>“后来年刚过，就死在了二月份。”制大 zcwx8.com 制枭这候 章汜</br></br>林豹沉默不语。</br></br>杨帆拿石头垒在小坟包周围，说道：“不用太久，那些觉得她是耻辱的人，也会跟她一样，吃上她生前喜欢吃的那碗面，高高兴兴吃下他们所认为的耻辱。”</br></br>“你认识阿香吗？”孕妇问道，她觉得杨帆不像是那种为追查真相，为新闻而来的媒体。</br></br>“算认识吧，网友，断断续续聊了很多年，一开始我以为她说的是假话，后来才知道都是真话。”杨帆说道：“我劝过她为自己活，放弃过去，好好看病，她没听进去。”</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