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格尔犹记得，此前虚影分身在讲述希露妲经历时，曾提到过：希露妲第一次进入骑士古堡时，没有理会燕尾服管家给出的选择，而是绕开他，在大厅之中进行搜索。
    搜刮之后，希露妲获得了一根绳索、一朵鲜花、以及一个水杯。这三样都是仪式所用的特殊祭物。
    彼时，希露妲在得到这些东西后，并没有触发“灵转仪式”。
    这三样难道是无主之物吗？
    显然不是。
    这些物品摆在大厅中，肯定是有主的，而且主人估计就是古堡的那位恶灵骑士。
    那为何希露妲获取这三件物品时，并未触发灵转仪式呢？
    难道，这其实是一个请君入瓮的计谋？
    刻意让希露妲先获得一些好处，降低她的戒备心？
    “你看上去很苦恼？是在担心格莱普尼尔的占卜？”
    就在安格尔思索时，耳边传来了拉普拉斯的声音。
    安格尔：“与占卜无关，我只是发现了一个很奇怪的地方。”
    安格尔的话，让茶桌上众人的好奇的看了过来：“奇怪？哪里奇怪？”
    安格尔也没隐瞒心中所想，直接将他发现的情况说了出来。
    众人听后，都陷入了一阵思索：安格尔说的情况，好像的确有些问题啊……为何大厅里拿取物品，没有激活灵转仪式呢？
    拉普拉斯忖度片刻后，道：“是否是你所说的故意降低希露妲的戒备心，我不知道。”
    “不过，在我看来，可能性有两种。”
    众人抬眼看去。
    拉普拉斯：“要么，骑士古堡其实并没有主人。要么，古堡主人并不在意这些东西。”
    所谓“骑士古堡没有主人”，也就是说，管家撒了谎，恶灵骑士并非古堡的主人；正因为古堡没有主人，所以希露妲拿取的古堡里的公用物品，算是无主之物，不会激活灵转仪式。
    不过，这种情况……安格尔个人觉得可能性比较低。
    原因嘛，安格尔自己也说不清，只是觉得“主人”这个定义有些太宽泛了。
    按照管家的说法，古堡现在的主人是恶灵骑士。
    就算恶灵骑士是靠着力量或者诡计，强行占据的这座古堡，可从所有权来看，他也能称之为古堡主人啊。
    除非，这里的“主人”是专指古堡的创造者。
    至于拉普拉斯所说的第二种情况“古堡主人并不在意希露妲拿走的东西”，深究的话，其实就是说古堡主人和古堡里的那些“NPC”并不是一伙的。
    是否有这种可能呢？
    安格尔觉得，有。
    因为此前希露妲在镜面游戏里，曾经听到过两个仆从的对话，他们的对话内容很模糊，但其中提到了管家。
    「管家……叛逆……」
    「杀死他……会违反规则……」
    从这简短的对话里，隐隐透露出，仆从与管家似乎并不对付。甚至，他们可能还想要杀死管家。
    而管家显然和恶灵骑士是一伙的。
    要不然，为何只要有人一进入古堡，管家就会传达恶灵骑士的问候呢？
    既然管家和古堡主人是一伙的，而其余NPC又想要干掉管家，那不就证明了，NPC是一个阵营，管家和恶灵骑士是一个阵营。
    如今可知，NPC会诱使闯入者使用有主的东西，以达到灵转仪式的条件。
    那么与NPC阵营相对于的管家骑士阵营，或许他们和NPC的所作所为就恰恰相反。
    换言之，管家和恶灵骑士阵营，很有可能对闯入者是好意？
    听到安格尔的分析，众人沉思了片刻，虚影分身道：“那这么说来，一开始管家让闯入者去见恶灵骑士，是好意？”
    安格尔：“有可能。”
    正因为管家骑士是好意，所以闯入者收取大厅里的祭物，他们并没有阻止，也没有触发灵转仪式。
    这是能说得通。
    “当然，也不一定全是好意，也有可能是更深的恶意。”
    NPC阵营和管家骑士阵营不融合，可能是管家骑士阵营与他们相对，也有可能是比他们更邪恶。
    具体是哪一种，他们现在也没办法去分清。
    除非，再试验一下。
    虚影分身：“这样吧，我现在过去传话，让龙鸦婆婆那边尝试一下选择去见恶灵骑士，看看会发生什么变化。”
    安格尔下意识就想说，会不会太麻烦你了。
    但转念一想，虚影分身直接行走在幽影之中，从这里去到血祸的地方，估计也就几秒的时间。
    对她来说，也就是眨眼间的事；想到这，安格尔也不再劝阻。
    虚影分身没有任何迟疑，直接转身消失不见。
    大概两分钟后，虚影分身便再次回到了茶桌上：“我已经和龙鸦婆婆说了，根据龙鸦婆婆的说法，她其实最近已经开始让那人类尝试去接触恶灵骑士了。”
    那个既幸运又不幸的南域人类，这几天一直在古堡里徘徊。他没有去拿任何东西，而是在……听墙角。
    就比如之前希露妲听到的「管家……叛逆……」这一类的NPC对话。
    这些对话，此前希露妲认为是“破案的线索”。
    直到她自己进入镜面游戏后才发现，这些对话其实就是NPC的对话、或者喃喃自语。
    虽然NPC必须要扮演好自己的角色，不能做不符合角色人设的行为；但呢喃自语、或者与同伴交流，这些都符合角色人设，所以是合理的。
    这些NPC的对话，或者喃喃自语，有些可能是不重要的，但有的却很有可能讲述一些城堡秘闻。
    将这些秘闻线索拼凑在一起，或许就能看清城堡的真相。
    这也是龙鸦婆婆让那人类去听墙角的原因。
    虚影分身：“根据那个人类听墙角的统计，他发现几乎绝大多数古堡里的人，都想着暗杀管家。”
    “原因似乎是，这个管家在阻拦他们做某些事。”
    “现在看来，安格尔猜测的应该是对的，管家很有可能就是阻拦他们诱使闯入者使用有主之物，以激活灵转仪式。”
    虚影分身顿了顿，继续道：“龙鸦婆婆也隐隐有这种感觉，刚才我一提，她立刻便决定尝试去接触管家与恶灵骑士。”
    “不过，估计没办法立刻得到结果。”
    毕竟，龙鸦婆婆此时在血祸那里。而希露妲与那位南域人类，则留在研究基地。
    不是龙鸦婆婆不带他们俩，而是他们跟着一起来的话，估计立刻就会受到血祸的天赋压制……
    龙鸦婆婆的血脉等级很高，所以不用担心血祸的天赋。希露妲和那位南域人类，可就不一样了。
    虚影分身：“还有，你不是对镜面游戏的制造者感兴趣么，我将情况告诉了龙鸦婆婆，她说会帮忙查找的。有情报后，会通过血祸仪式通知我。”
    只要“玩家”进入镜面游戏后，不去接触有主之物，不去拿那些仪式祭物，暂时就不会有问题。
    在不触发灵转仪式的前提下，龙鸦婆婆会尽可能的让那位人类，在镜面游戏里去寻找创造者的信息。
    安格尔点点头，如果龙鸦婆婆那边能查到信息，那自然更好。
    ……
    在等待占卜结果的过程中，安格尔还独自出了一趟银森空间。
    因为拉普拉斯告诉他，约塔先知已经来了。
    安格尔总不能让约塔等着他，便先告退了一步，离开银森空间和约塔先知见了一面。
    见到约塔后，约塔将一个半透明的椭圆晶体交给了安格尔。
    安格尔用精神力扫了一下，发现这是一个空间储物类的晶壳。
    空间并不算大，和他的手镯空间的大小差不多，里面堆满了各式各样的圣尸结晶，大概一万枚左右。
    根据约塔的说法，这次的圣尸结晶来自于“军部墓园”和“民间墓园”。
    其中有八成是晶目族的士兵，另外两成来自民间，身份很杂。
    不过，可以确定的是，这些来自民间墓园的圣尸结晶，大多也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
    毕竟，绝大多数底层平民的圣尸结晶，是不会进入墓园的，而是敷在了水晶城的城墙上，成为了建筑材料。
    当然，这也不绝对。
    也有很多志向高远的晶目族人，会选择成为水晶城的基材，哪怕死亡也会持续守护挚爱的族群。
    将一万枚圣尸结晶收起后，安格尔又和约塔寒暄了几句，便道别回到了银森空间。
    当他重新坐到茶桌前时，恰好，格莱普尼尔那边传来的消息。
    “占卜已经结束，格莱普尼尔已经得到了情报。”说话的是路易吉，他的表情很奇怪，似乎对这个占卜结果很是惊讶。
    不仅仅路易吉，安格尔发现正在品茶的虚影分身，手也停顿在半空，眼神微眯。
    倒是拉普拉斯，还维持着一贯的淡漠。
    “结果很意外吗？”安格尔好奇问道。
    路易吉深深点了点头：“不是意外，而是……非常意外。因为，那位占据希露妲身体的妆发师艾德华，此时就在……”
    路易吉没有说地方，只是伸出手指，朝着脚下指了指。
    安格尔一愣，惊呼出声：“你是说，他就在……水晶城？！”
    路易吉饶有深意的点点头：“没错，他此时就在水晶城。”
    或许是因为他不知道如何动用晶目族的力量，他一路上并没有任何遮掩，格莱普尼尔甚至占卜出了他最近几处的行动轨迹。
    一边说着，路易吉轻轻一挥手，虚空的幻象凭空出现。
    他制造幻象的能力并不强，但眼前这个幻象也不需要多么细节，仅仅只有一片黑暗虚空，以及两个发光的点。
    其中一个散发炽烈光芒的白点，宛如一枚水晶，毫无疑问，这里指代的正是晶目族所在的水晶城。
    另一个发光点，距离水晶城并不远，就在附近。
    这个光点，并未做任何的标记，但无论是路易吉，还是虚影分身、拉普拉斯，都将目光放在这个光点上。
    路易吉指着这个光点：“艾德华最先去的地方，不是水晶城，而先来到了这里。”
    路易吉说到这时，笑眯眯的看向安格尔：“你知道这里是哪里吗？”
    安格尔看着光点在虚空的方位，又回想了一下来时的过程，脑海里迅速的构建出一个虚空坐标系，然后他毫不犹豫的开口……
    “不知道。”
    安格尔毕竟进入白日镜域没多久，他对这里的情况不太了解，而且来水晶城的路上，还是走的镜中回廊。
    在回廊里，他看到的也只是虚空中的一部分场景，更纵深的地方，是观察不到的。
    所以，他就算在思维空间里构建出了虚空坐标系，也完全是白搭。
    路易吉眨巴眨眼眼：“你可以猜猜。”
    听到路易吉的话，安格尔微微皱眉。既然路易吉让自己猜，那意味着自己肯定是知道这个地方。
    是见过？还是去过？
    “皮皮城堡？还是说……热金之城？”
    安格尔去过的地方，也就这俩。不过这两个镜面空间，都在不灭镜海上，艾德华才占据希露妲的身体，也没有身体记忆，他应该没办法避开不灭镜海的侵蚀吧。
    路易吉摇摇头，继续卖关子道：“不是这两个地方。不过，我可以透露点情报给你，你没去过。但你一定知道那里。”
    安格尔：“？？？”我没去过，我还知道那里？
    安格尔正疑惑的时候，旁边的拉普拉斯开口道：“别猜了，那里就是一个普通虚空，没有任何镜面空间……不过，鹦鹉是从那里离开的。”
    “鹦鹉离开的地方……”安格尔低声念叨一句：“你是说，鹦鹉用凝太镜开辟的通道，在那里？”
    拉普拉斯点点头，淡淡道：“如无意外的话，这个艾德华，应该有某种感知空间薄弱点、寻找空间通道的能力。”
    他当初能从幽暗镜域来到白日镜域，就是因为他发现了一个空间交叠点，找到了通往白日镜域的通道。
    而现在，他又目标性很强的，去到了鹦鹉离开的地方，显然他是感知到了那里有去往外界的通道。
    否则，他不可能在一个没有任何事物的虚空中驻留那么久。
    只是很可惜的是，鹦鹉是使用的凝太镜离开的，而凝太镜所开辟的镜面通道，拉普莱斯拥有绝对的掌控权，没有她的允许，外人根本没办法进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