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驾！”
    寒风凛冽，大商都城南边，漠北三路大军一路北上，即便已不剩多少人的中路大军，亦在全力的征伐。
    仿佛，在漠北将士们的心中，此时此刻就只剩下最后一个念头。
    死，也要死在冲阵的路上。
    悲壮，而又令人绝望。
    纵观古今，从未有这么一场战争，打到如此程度，三军用命，上到君王，下到普通的将士，全都舍生忘死，到了绝境，亦不肯放弃。
    经历过和妖族战争的漠北将士们都十分清楚，极夜寒冬降临后，没有天险可守的北境十六州，根本不可能挡得住妖族的入侵，他们必须击溃大商，让族人们继续南迁，依托白帝城和周围的天险，方才有可能挡得下那凶恶的妖族。
    所以，他们和大商的战争，是八部族民唯一活下去的希望，他们，不能败。
    “咳，咳，咳。”
    寒风下，那剧烈的咳嗽声越发刺耳，漠北西路大军前，澹台镜月一次又一次咳血，连年征战，身体已然到了极限。
    天命之女，命星黯淡，生命之火随时都将熄灭。
    这一刻，孔丘、书生、李子夜三位天命之人全都注视着中原方向，看着澹台天女这绝境下的独舞，谁都没有再插手。
    到了现在，三人也想看看，奇迹，究竟会不会发生。
    “老师。”
    天谕殿前，书生看着前方停下的马车，迈步上前，恭敬行礼道。
    马车上，孔丘走出，提醒道，“寒冬要来了，就在这几天。”
    “那老师？”
    书生脸上露出一抹担忧之色，问道。
    “暂时还撑得住。”
    孔丘转身，看向中原，疲惫地说道，“寒冬先至，极夜也已笼罩了整个漠北，老朽，尽力了。”
    “极夜和寒冬，竟然是分开的。”
    书生看着漠北的方向，应道，“学生一直以为，极夜和寒冬会一起降临。”
    极夜导致寒冬，是每个人理所当然认为的事情，没想到，它们并非同时到来。
    “时逢冬季，寒冬先一步到来，并不奇怪。”
    孔丘轻叹道，“极夜，也会在这漫长的寒冬中彻底笼罩整个九州，不过，不论如何，对于漠北八部而言，都没有时间了。”
    “漠北八部若打不下大商，不久之后，妖族入侵，对于漠北八部而言，就是灭族之劫。”
    书生平静道，“北境十六州，可没有能挡得下妖族的天险，学生似乎已经可以预见漠北八部的结局。”
    反倒是大商，北边有漠北八部的缓冲，南边又有南岭和南疆巫族的阻隔，不论妖族还是冥土之祸，都不可能第一时间波及。
    不得不说，中原皇朝的位置，真是得天独厚，不仅资源丰富，而且，四面八方的祸患都有人帮忙阻挡。
    “驾！”
    同一时间，大商腹地，漠北三路大军一路北上，铁水洪流所至，遍地战火，惊人的气势，无人可挡。
    而在大商都城北边，贺兰大君带领着从白帝城出来的最后一路大军驻守城下，不断搭建着攻城的器械。
    古往今来，大型城池的攻防战，除非特殊情况，不然，没有几个月，根本不可能打下来。
    像是白帝城和大商都城这般城坚池固的重地，有时候，甚至要打上一两年。
    当然，相比传统的冷兵器时代，顶级武者的存在，某种程度上也会影响到攻城的进程。
    倘若时间充足，再给漠北八部一个月或者两个月的时间，或许，漠北八部真的有可能攻下重兵把守的大商都城，但是，寒冬的到来明显已近在眼前，根本不可能还有那么多的时间。
    纵然大商现在什么都不做，只需等来一场大雪，或者一场寒潮，漠北八部，不攻自败。
    “白狄。”
    漠北西路大军前，澹台镜月看着远处的大商都城，疲惫地问道，“贺兰大君那边，攻城器械都运到了吗？”
    “都准备好了。”
    一旁，白狄大君回答道，“白帝城那边，在全力地运输攻城器械，只要我们三路大军到达，便可以发起总攻。”
    拓拔战死，中路溃败，与其说是三路，其实，也就只剩下两路，中路大军，经过连番的突围，已不剩下多少人马。
    但是，纵然如此，他相信，那些将士也会准时到达大商都城，为漠北的未来，尽最后一份力。
    “走吧。”
    短暂的休息后，澹台镜月纵身上马，目视远方，下令道，“去完成我们的使命！”
    一声令下，大军再度开拔，这一次，不再和大商武王们进行周旋，目标，直指大商都城！
    “小公子。”
    各方战场上，李家的密探们看着漠北各路大军的动向，禀报道，“漠北大军，马上就会兵临大商都城。”
    “还有时间吗？”
    古战场入口前，李子夜看向天际，目光微凝。
    “小公子，白帝城那边运过来了许多见所未见的攻城器械。”
    与此同时，大商都城北边，一位李家密探看到前方一架架奇怪的战车，神色沉重地禀报道。
    “什么样子？”
    李子夜刻画符咒的手一顿，问道。
    “似乎是一张巨大的弩。”
    李家密探详细描述道，“很大，长约两丈，宽度也有丈余，上面有三张弓，还有绞盘……”
    “三弓床弩！”
    李子夜听过密探的描述，脸色一变。
    漠北八部竟然把这东西也造出来了。
    “三弓床弩？那是什么？”一旁，萧潇不解地问道。
    “攻城利器。”
    李子夜压下心中的波澜，说道，“没想到，漠北八部还藏着这样的杀手锏。”
    这是刚创造出来，还是早就造了出来，一直藏着没用？
    三弓床弩，可是连城墙都能钉入甚至摧毁的重型杀器，配合火攻，更是无坚不摧。
    澹台镜月，在这个时候将这东西拉出来，当真是给了他一个惊喜。
    “会有奇迹吗？”
    九州各方，包括李子夜在内的一众强者全都注视着漠北八部和大商皇朝这最后一场决战，等待最终的结果。
    到了这一刻，许多人甚至已开始期望奇迹的出现。
    并非所有人都和大商皇朝有仇怨，只是，比起预料之中的结果，人们，更期望奇迹的发生。
    抛却立场，大商皇朝或许从来算不上什么众望所归，而漠北八部，也不是什么各方唾弃的蛮夷。
    历史，终究由谁去书写，此时此刻，已然成为悬在天下人心中最大的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