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泓原不想说，看到楚后就站在不远处，便缓声道：“盛开的荷花为佳，金近兴，这就是说，家和兴，江山固。”
    楚后惩罚华侧妃，祁渊却把华侧妃从咸宁宫抱走一事，宫中上下人等都在传楚后和祁渊有了嫌隙，如此看到祁渊送的贺礼是祈求家和，大家看楚后皆神情不一。
    “妙啊！”祁律抚掌赞叹，又念了一遍，“家和兴，江山固。”
    他追上祁渊，“三皇兄，你是如何想出如此巧妙画作。”
    楚后慢慢抬起眼帘，眸光暗沉沉地望向站在一处的建昭帝和祁渊。
    楚成敬说得对，他们才是父子，而她不过是个外人，所以他们轮番在众人面前让她难堪。
    魏贵妃捧着一个锦盒进来了，笑意盈盈地来到建昭帝面前行礼，然后把锦盒奉给建昭帝。
    张和过来接过，并打开给建昭帝看，里面是一沓抄好的经文。
    “陛下，这是臣妾让祁衡的王妃和侧妃给您抄的《地藏菩萨本愿经》，臣妾特意让人在偏殿四角放了炭火盆，窗户都是关得好好的，里头可暖了。抄写佛经是祈福之事，心善仁和才能显得诚心，陛下，您说是不是？”
    魏贵妃是笑着同建昭帝说话的，楚后却听得脸一阵红一阵白。
    祁渊双手交握放在身前，面无表情，不发一言。
    他的母后正在被人冷嘲热讽，他懒得维护，面子都不愿装。
    楚后抿紧了唇，目光从祁渊身上转到祁泓，祁泓一直望
    着座屏上的金色荷花，似乎听不到魏贵妃的话。
    她吸了口气，挺直了腰背，昂然抬起下巴，向魏贵妃走了过去，含笑道：“魏贵妃说的是，做人是得心善仁和，祁渊送的座屏寓意也很好，家和兴，江山固。祁渊身为储君，如出行不会再遇到岳州栈道巨石滚落，我们东秦的江山才能永固万年。”
    她走到建昭帝身边，同建昭帝并排而立，垂眸望着魏贵妃。
    魏贵妃眼中闪过一丝阴翳，脸上的笑却未有半分变动，“皇后娘娘果然厉害，开口就能指鹿为马，臣妾也好奇，是哪个如此胆大妄为，竟敢意图谋害储君。”
    “够了。”建昭帝喝道。
    偏殿中立时就安静下来，众人低下了头。
    建昭帝看着对峙的两个女人，看贺礼的欢喜全然没有了。
    他抬脚往外走去，叫过祁渊：“跟朕去御书房。”
    待他们离开，魏贵妃略略向楚后行礼：“臣妾身子不爽，不陪娘娘说话了，臣妾先告退。”
    祁衡和其他魏姓妃嫔及她们所出的皇子，都跟着魏贵妃离开。
    楚后看到祁泓也要离开，叫住他沉着脸道：“你跑什么？”
    祁泓盯着眼前的地板，“儿臣要去礼部，有些公事尚未做完。”
    楚后和楚成敬正让祁泓同朝臣多接近，听到他说去办公事，脸上的神情缓和了些，“那就去吧，晚些早点过来用膳，珮妍也在。”
    祁泓耷拉着眼帘行礼，然后转身离开，楚后没有看
    到他眼中的厌恶和烦躁。
    楚珮容同几个楚姓妃嫔走了过来，她脸上虽施着脂粉，但那消瘦的脸还是透出了几分憔悴。
    “你这身子是什么了？怎么一直不好？那几个御医如果不行，就再换几个。”楚后道。
    楚珮容道：“御医开的方子还是好的，儿臣这些时日进食比以往多了。”
    楚后带着她往外头走去，“那就好。王府中若是缺了什么，你就到宫里来拿，务必把身子养好。”
    “是，多谢母后挂怀。”楚珮容应道。
    “还有一事。”楚后侧头看了她一眼，“回头你劝祁渊同珮芳圆房，他回来了，还晾着珮芳，传出去人家会怎么说珮芳？你身为正室嫡妻，帮祁渊维护好同亲眷的关系，是你分内之事。”
    “是。”楚珮容答应着，却面无表情。
    楚后转头看到她的神情，想起今日一连看到祁渊和祁泓，还有她俱是面无表情，心下有些不快，但念及是自己让她把祁渊推到其他女人身边，叹了口气，又道：“本宫知道这事难为你，但我们既做了这个位置，有些事不情愿，也得去做。祁渊宠爱那个南越公主，这不是好事，倘若你被那南越公主压下去，你身后走出楚氏也会被压下去，魏氏盯着我们这么些年，我们一旦被打压，他们必定会群起而攻之，我们楚氏辛苦几代人才打下的基业可就毁于一旦了。”
    她停下脚步，握住楚珮容的手，切切道：
    “珮容，想想你父亲，你兄弟，你那些侄子侄女，若我们倒了，魏氏是不会放过他们的，所以，我们不能倒，珮容，我们不能倒啊！”
    楚后的手抓得很用力，楚珮容只觉得自己的手被她抓得生疼，那股劲顺着她的手臂往上，冲到她的胸腔中，将她的一颗心也紧紧抓住，抓得她要喘不过气来，心底的烦躁和委屈悄然涌上，在眸底化成水汽。
    她低着头，张开嘴巴吸了口气，压下眸底的水汽，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稳：“是，母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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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用完午膳，祁渊和楚珮容回到晋王府，楚珮容回清辉院休息，祁渊去了倚翠居。
    刚到门口，他就注意长平脸上的掌印，皱眉问道：“谁动的手？”
    长平犹豫了一下，小声道：“芳侧妃。”
    祁渊目光一冷，“你等着。”
    他说完就进了倚翠居，长风跟着进去，长林留在门口同长平站着。
    长林也看到长平脸上的掌印，面带薄怒道：“我们跟殿下这么多年，殿下从未对我们动过手，便是王妃和华侧妃，对我们也是客客气气的，这芳侧妃也太……”
    他想说可恶，但念及楚珮芳毕竟是主子，他们是下人，又闭上了嘴。
    长平没有言语，只在想着，殿下方才说的，你等着是什么意思？
    祁渊在倚翠居呆得并不久，就出来了，来到门口吩咐道：“长林，你守在这里，若有人再敢打你，你就打回去，有什么事，本王顶着。
    ”
    他叫上长平，往清辉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