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屋内的嬷嬷心惊胆战地安抚着徐夫人。
    云苏拉了一把五皇子，低声道：“这里没什么好看的了，走吧。”
    五皇子有点不情愿，但还是乖乖被云苏拉走了。
    两人悄悄离开了主院，到了幽静无人的花园里。
    五皇子终于忍不住了：“小堂嫂，你说这徐夫人，她是不是……”他伸手指指自己的脑袋，暗示道。
    “这里有点问题了？前面还在为女儿伤心痛哭，一下却又咒骂起来了，那咬牙切齿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巴不得徐元珊早点死呢。”
    “你不是都听到了吗？她确实盼着徐元珊死。”云苏说道。
    五皇子迟疑道：“可是，她前面明明哭得那么伤心……”
    “眼泪不能代表什么，只是一时情绪作祟而已。”
    云苏冷淡地道，“徐夫人当年就能为了生个儿子，不顾腹中胎儿情况，胡乱喝药导致生下畸形的徐元珊，就证明对她来说，孩子只是稳固地位的工具。
    她不是对自己生的孩子没感情，只是这种感情，抵不过她对自身利益的看重而已。”
    五皇子呆愣了一下，疑惑地问道：“小堂嫂，你是说她自私吗？”
    云苏摇摇头：“为自己考虑是人之常情，我只是觉得她作为母亲不够称职而已。”
    但要说到自私，这世上谁不自私呢？
    愿意为孩子付出一切的父母确实有，但却不是每一对父母都能做到，只是徐元珊更加可怜，一生下来就要为母亲的愚昧买单。
    五皇子却疑惑地道：“常言道，母凭子贵，孩子对母亲来说是稳固身份不必可少的东西，徐夫人会这么想也很正常吧？如果不是运气不好，生下了怪胎，她的日子会比现在好过很多。”
    云苏冷淡道：“她当年不就是贪心不足，求子心切，才想冒险喝药赌一把吗？既然是赌，那赌输了承担后果，不是也很正常？”
    十七年前，徐夫人还很年轻。
    即使不求药，安安分分的怀孕生子，也未必不能生下健康的男婴。
    可是她等不及，非要第一胎就冒险喝药，结果导致徐元珊生来畸形，又因为这个畸形的女儿，导致她后面十几年都受人非议，在徐家的地位也尴尬。
    这难道不是她自己选的吗？
    只想到赌赢之后的好处，又不想承担赌输后的下场。
    这就叫人心不足。
    五皇子若有所思道：“这么说确实是……难怪母妃总教导我，做事之前一定要想好后果，三思而后行，有些事情做错了，恐怕连弥补的机会都没有。”
    云苏倒是没有五皇子这么多感慨，她今天来徐府，主要就是为两件事。
    第一，找找看徐家有没有和燕锦勾结的把柄。
    但这点估计很难。
    毕竟徐家也不是傻子，不可能把证据堂而皇之地摆在明面上，等着被人找到。
    所以云苏也只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
    第二点，她需要验证五皇子给的情报是否属实。
    这还是今天在酒楼里，五皇子跟她说完之后，云苏才临时调整的计划。
    虽然五皇子说得信誓旦旦，情报又来自于宫里的德贵妃娘娘，应该不会有假。
    但这件事毕竟非比寻常，又已经过去了十几年，连徐家本身的知情人都很少。
    云苏不可能只因为五皇子的片面之词，就完全相信他的话。
    所以，她需要亲自验证一下，查清楚徐元珊是否真的先天畸形，徐家又是否真的有生过“怪胎”的家丑。
    只有确定了这两点，她之前对徐家和燕锦合作的推测，才有几分可信。
    现在，听到了徐茂德和徐夫人的对话，以及徐夫人的崩溃发泄。
    云苏基本可以确定，五皇子确实没骗她——徐元珊身体畸形的事情是真的，从小被送到乡下也是这个原因。
    至于活不过十八岁这点，恐怕也是真的。
    因为徐茂德在跟徐夫人争吵的时候，曾说过“早晚会有这么一天”，这就意味着在夫妻两眼里，他们早就知道徐元珊活不了多久。
    为了更保险一点，剩下的还得去灵堂那边。
    她要亲自给徐元珊验尸。
    五皇子自顾自地感慨完，总算又想起正事了，看见云苏站在原地没动，他开口问道：“主院这边查完了，我们现在要做什么？”
    云苏说道：“等。”
    “？？”五皇子一脸茫然，“等什么？”
    云苏没有回答，抬头看了眼天色。
    今晚的月色不太好，乌云团团笼罩着，偶尔夜风吹过，最后一丝月光都被遮蔽，显得越发昏暗。
    “应该很快就来了……”云苏轻声喃喃。
    话音刚落不久，还没等五皇子疑惑，忽然这时，一道浓烟从徐府的后侧院中升起。
    徐府下人的大叫声响起：“不好了！不好了！”
    “厨房走水了——”
    “快来人啊！”
    一时间，各种惊慌的尖叫声此起彼伏。
    徐府四周的下人都被惊动了，纷纷扭头看去，就只见浓烟滚滚冲天，在昏暗的夜色中清晰可见。
    一阵风吹过，刺鼻的火烧味道传遍四周，惊叫声一路传到了前院里。
    “走水了！府里走水了！”
    “快来人救火啊……”
    “快去前院叫人，拿水桶来，走水了……”
    丫鬟婆子们惊恐的大叫，下人们纷纷拿着木桶水盆，一窝蜂地往浓烟升起的地方跑。
    很快，前院里的管事也听到了动静，护院满头大汗地来报：“大管事，后院里走水了，好大的火势和浓烟，下人们控制不住了，我们得赶紧过去帮忙。”
    管事下意识否决：“不行！老爷说了，所有护卫都必须留在灵堂这边，防止有人惊扰大小姐。”
    “但这走水不是小事，不及时控制的话，万一火势蔓延开来，烧到后院的主子们怎么办？到时候惊扰的就不止是大小姐了。”
    “这……”
    管家顿时语塞，只能下令道：“那你们赶紧去，先把火灭了，然后马上回来别耽误。”
    “知道了。”护卫们赶紧拿着工具往后院里跑。
    管事想想也不放心，赶紧跟了上去。
    一眨眼的功夫，前院里就空置了大半，只剩下少数几个人还守着灵堂，纷纷仰着头，满脸担心地朝后院张望。
    “走。”看到这种情景，云苏果断拉着五皇子，悄无声息地从侧面往灵堂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