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程巡，又看了看路边那块足有三十多近的石头，周围的学员都对他报以同情的目光。别看十个来回好像不多，可机场跑道可是足有六百米长，十圈就是六千米，空着手跑六千米倒是没什么。可抱着几十斤重的石头就不一样了，十圈跑下来即便是再健壮汉子也得累趴下。
    一想到自己待会悲惨的命运，程巡那足以杀人的目光看向了在自己旁边的杜长风，可这个始作俑者现在却是目不斜视的看着前方。态度甭提有多端正了。
    “这个混蛋真是把我害死了！”程巡在心里仰天长叹。
    二十分钟后，看着抱着一块石头艰难的跑在队伍后面的程巡，已经站在跑道旁看了好一会的楚风啧啧摇着头对站在他旁边的迈伦·汉德道：“迈伦，你是不是太狠了，等他抱着这块大石头跑完十圈。恐怕今天的训练就别想做了。”
    迈伦轻哼了一声：“少一天不训练并不要紧，可对于一名胆敢在训练中发出嘲笑笑声的家伙绝不能轻饶，一定要让他明白，有些时候是不能笑的！”
    “好吧，你是教官你说了算。”楚原无所谓的摇摇头：“不过我认为你们的教育方法太过严格，要知道我们训练的可不是那些只会拿起枪冲锋的步兵，他们是要驾驶着战机飞上蓝天的空中骄子，太过严苛只能让他们丧失灵性！”
    “不不……你错了！”迈伦的头摇得如同拨浪鼓一般，“飞行员同样也是士兵，他们同样要跟敌人面对面的厮杀。如果没有一股敢跟敌人硬拼的勇气他们你们怎么敢将蓝天交给他们来保卫。”
    楚原不假思索的反驳起来：“勇气固然是要有的，可飞行只有勇气是不够的，没有灵活的思维和天马行空的想象力，他们只能成为呆板的敢死队，不可能成为优秀的飞行员！”
    俩人说着说着又开始争论起来，其实这也是以米基上校这些德国教官和楚原他们这些原华夏空军出身的飞行员的区别。
    华夏空军的飞行技巧最初主要师承法国和英国，但自从三十年代以后，华夏的飞行员很大一部分都是四大天王之首的高志航培训出来的，而高志航的飞行技术受法国影响很深，所以平时强调的是机动、灵活和快速。后来再加上华夏飞行员特有的坚韧勇敢，最后形成了华夏飞行员特有的坚毅勇敢而又不失灵活机动的风格。
    而德国空军则是深受日耳曼民族的影响，强调的是服从、勇敢和精密，更为注重的是相互的配合。德国人认为。不管是陆军还是空军，所有人都是战争的螺丝钉，只有紧密配合才能取得战争的胜利。
    自从楚原他们来到九江跟米基这些德国教官接触多之后，两国的飞行员逐渐在飞行理念上产生了冲突，很多时候双方谁也无法说服对方。不过当兵的从来都不靠嘴皮子，他们更多的还是相信自己手上的实力。
    楚风和迈伦又争执了几句。两人越说火气越大，最后决定用实际行动来解决。
    半个小时后，带着风镜的楚原跳上了他的F4F野猫战机座舱里，伸出手猛的往下一挥，早就站在飞机两旁的两名地勤人员手中长长的铁钩把挡机木上的挂孔一搭，拖着三角形的木块一左一右飞快退开。
    随后楚原先手动注油三五下，打开磁电机开关，节流阀从最后的位置往前推一厘米，然后冲座舱外大声喊“离开螺旋桨”，直到确认螺旋桨旁边没有人之后这才按下启动按钮。
    只听到飞机发动机发出一阵急促的“碰碰”声，随后铝制螺旋桨开始慢慢转动起来，随后越来越快。
    楚原戴上合上机舱戴，将风景往额头一推，然后盯着仪表盘，发动机转数在慢慢上升。他这才小心的推动节流阀，当发动机转速表上的指针开始接近一千时，这才慢慢放松刹车，飞机平稳的滑了出去。
    随后，楚原这才一推操纵杆，以一个灵巧的转向使机头对准跑道中线，他加大油门，飞机沿着跑道开始前行，前轮离开地面，摆脱了底薪吸引力，以三十度角轻盈的直刺天空，野猫战机如同疾风一般直插蓝天，而在毗邻他不远的一条跑道上，另一架Bf-109战机也几乎同时飞上了蓝天。
    “我们是长城上空的健儿，光荣永远属于华夏空军”
    地面上，唱着军歌的飞行学员们在跑道周围拼命的向飞上天空的战机挥手。
    野猫战机斜斜冲向云层。
    空气逐渐清新，朝日闪耀着耀眼的光芒……
    飞机继续爬升，楚原转头看了一下后面，即便是以他的目力也只能看到身后那架Bf-109已经变成一个小黑点。
    到了两千米时，楚原将控制引擎动力的节流阀调低至百分之六十五，歼敌速度，让机头朝向正前方，在他熟练的控制下，战机进入水平飞行……
    在同一天早晨，距离九江数百公里外的武汉王家墩机场的一个操场上，一百多名日军飞行员正在他们的大队长麻生健大佐的带领下进行操练，一声声军歌也在机场上空飘荡。
    “你与我是同期的樱，同在一兵校的庭院开放，若觉悟花之开而谢，美丽的花谢是为了国家。
    你与我是同期的樱，同在航校的庭院开放。血肉无分昆仲情，气息相合未能分。
    你与我是同期的樱，同在航空队的庭院开放，仰望南方晚霞的天空，还有一架飞机没有返航。
    你与我是同期的樱，同在航空队的庭院开放。约誓的一天还没来到，为何因死而散。
    你与我是同期的樱，同在航空队的庭院开放。花之都靖国神社，与君相见之梢。”
    这首歌是日本海军航校的校歌，但凡是飞行员就没有不会唱的。麻生健前面的数十名飞行员唱得尤为起劲。看着这些正唱得起劲的飞行员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黯然。虽然这首歌的歌词听起来是那么感人，可谁又知道他的残酷，就在前些日子，第三飞行师团又失去了三十多架飞机和飞行员，这个打击对于第三飞行师团是很大的，自从华日两国全面开战后，第三飞行师团已经陆陆续续损失了上百架飞机，已经有两百多名飞行人员战死。这也令第三飞行师团的不少人感受到了战争的残酷。
    听着悠扬慷慨的歌声，麻生健恍然看到了自己出征之前，妻子早川久美子在横须贺海军基地的机场外为自己送行的场景。温柔秀气的早川久美子一身和服，小腹微微凸起。她已经怀孕五个月了，当时她同样听着周围的飞行员唱着这首歌对麻生健道：“好感人的歌曲啊，可是夫君，难道你就要带着这样一群年轻人去华夏参加那场不道德的战争么？”
    “久美子，你不要胡说。我们都是为了大东亚圣战，为了天皇陛下而战，你怎么能够说这是不道德的战争呢？”麻生健一脸严肃的说：“你听听，难道这样高昂动人的歌曲还不能打动你的心么？”
    “不……你错了！”早川久美子倔强的看着自己的丈夫道：“军国主义、法西斯、****主义的歌曲和口号之所以永远都是高昂而凄美，那是因为通往地狱的大门永远都比通往天堂的大门装饰得更加美丽！”
    两人在机场争论了起来后，后来不欢而散。
    来到华夏后，刚开始一切都还顺利，可后来在遇到了那支当时还只是九十师的华夏部队后，他们的噩梦就开始了。上海、南京之战他们遇到了那支号称京观部队的从未见过的顽强抵抗，他们的地面部队防空火炮打成了一堵无法穿越的火墙。
    他亲眼看到在航校的同窗好友佐藤战死的一幕。他那架机尾涂成黄色的中岛式战机被炮弹击中。在摇晃中，佐藤的脸上溅满了鲜血，头歪在一边，当他看到麻生健的飞机从一旁飞过后，佐藤在挺起身子对他招了招手，脸上留下一丝苦笑，只是仅仅只过了两秒钟，佐藤的飞机就被地面高射炮火撕成了碎片。
    但这只是噩梦的开始，时隔俩年后，这支部队竟然组建了空军。就在前两天，第二飞行大队奉命增援遭到突袭的十三师团的时候，跟六十七军的飞行大队相遇了，对方的新式战机将第二飞行大队打得损失惨重。三十多名飞行员在那场战斗中陨落，而对方仅仅只是付出了四架战机的代价，这个战果彻底将麻生健给打醒了，原来不知不觉间，这个原本在他看来落后的国家竟然已经拥有了如此强大的空中力量。
    凄凉的感觉就象一杯苦酒。
    “八嘎！”
    正在这时，一名少佐正把一名新来的飞行员一拳击倒在地。嘴里还骂着粗话：“每天完成一百次俯冲，一百次爬升的飞行员训练是死规定，所有没完成的人谁都不许吃饭！”
    麻生健认出这名少佐是自己麾下第二中队的中队长，听说他的弟弟在关东军服役，上个月刚刚战死在诺门坎。
    “久美子，难道这真的是一场不道德的战争吗？”思绪重新回到身体的麻生健望着眼前正高声唱歌的飞行员们喃喃的自语着……
    两架战机，一架F4F野猫向北，一架Bf-109向南，几乎同时进入了云层。
    楚原的野猫战机是向北，他一边驾机爬高一边看了看高度表，五千米，正好。
    将飞机改为平飞，飞了一会没有看到迈伦的身影，楚原想了想随后蹬右舵，飞机转了个半圈，掉过机头想机场方向飞去。
    与此同时，在六千米的高空，迈伦占据了一个很有利的位置，背对着太阳。如果楚原要搜索他则必须朝向太阳，阳光会晃花飞行员的眼睛，不可能看到他。果然，过了一会居高临下的迈伦果然看到楚原的野猫从一朵白云的边缘飞了过来，一边搜索一边向机场方向飞机，甚至没向上看一眼。
    “这个楚也太大意了吧，竟然这么不把我放在眼里。”迈伦一边想手上一推操纵杆，梅塞施米特战机飞快的想下冲去。
    而在下面，楚原则是非常清晰的感觉到有飞机向他俯冲而来，但他依旧没有惊慌，而是平稳的飞行着，心中在计算着距离。
    当两机还有五百米距离时，他猛推操纵杆，飞机一头向跑道栽了下去，梅塞施米特则是紧追不舍。
    大地迅速扑面而来，已经看得清跑道上正在观战的人群，楚原飞速拉回操纵杆并将杆向右一倾，飞机立刻一个侧翻，打着滚在距离地面三百多米的空中，顺着跑道向前急冲。
    光是这一动作就把在地面观战的众多学员看得目瞪口呆，不少人齐齐发出了惊呼，在一旁的跑道上，米基上校带着不少德国飞行教官和野猫、虎鲨飞行中队的飞行员们也纷纷跑来观战。
    此时两架飞机一前一后从空中栽了下来，前面一架在距离地面很近的空中改平并立即打起滚来，顺着跑道由东向西飞去，后面一架衔尾而来紧追不舍。
    “啧啧……这两个家伙玩得可真疯狂！”不少包括德国教官团的老飞行员们都惊叹起来，。
    此时，米基则趁机向一帮飞行员大声讲解道：“你们要记住，飞机在战斗中要尽力去打中敌机的三个部位，即油箱、发动机和飞行员座舱。任何一个部位中弹，这架飞机就完了。楚中校刚才做的翻滚动作能很好的保护了飞机的这三个要害部位，使他们不会长时间暴露在敌机的枪口下，而对方也无法有效的瞄准任何一个想瞄准的部位！”
    一连串的翻滚中，楚原冷静的把操纵杆向怀里一带，一股大力将他牢牢的钉在了椅背上，飞机象一颗流星向高空飞去。
    “想跑，没那么容易！”看着从翻滚中改变航线又笔直上升的野猫战机，迈伦驾驶着Bf-109继续追逐。
    楚原两眼看着高度表，当指针慢慢接近六千时，他先把操纵杆拉到底，两腿同时瞪舵，同时将节流阀向下一拉。发动机突然剧烈的震动起来，然后他猛的左摆操纵杆，同时放下机襟，在空气的阻力和****的作用下，机头一顿停在半空，而机尾则是惯性作用下继续前冲，飞机便立刻掉了个头，飞快的原地翻转，机头水平正好对着追来的迈伦。
    “咚咚咚……”楚原瞬间开火了，训练弹击中了Bf-109的油箱，如果是真正的空战此时迈伦和他的战机已经变成一团一团燃烧的火焰了。
    “哦……上帝，竟然是原地翻滚动作，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下面的众多德国飞行教官们看得目瞪口呆，而那些飞行学员们就更加惊讶得嘴都合不拢。
    至此，这场比试结束了，地面上的飞行学员们看得是眉飞色舞，这场比试太精彩了。
    很快，两架战机就返航了，而这时米基上校也趁机向那些飞行学员们讲解刚才这场空战的得失。
    “作为一名优秀的飞行员，一定要有猎豹般的冷静和判断力，以及一击毙命的精准枪法。”米基继续道：“还要学会潜伏，等待，并且能忍受寂寞，蛮干是不行的，刚才楚一出现，另一架战机就向他俯冲，这非常不理智，遇上有经验的飞行员就会很危险，你们明白吗？”
    “明白了，冲动是魔鬼！”飞行学员们齐齐回答。
    毕竟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