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丹药又不是我逼着他们买的，钱货两讫，大家不都是自愿的吗？世上的符文丹药，哪一个没有炼制者的气息？他们买的时候，就该想到这一点啊！现在怎么就全变我的过错了？冤啊，我实在是太冤枉了。”
    金进钱声泪俱下地控诉，时不时还抽噎几下，嘴里也开始喊疼，让人忍不住怀疑，他这几日遭到了什么惨无人道的暴行虐待。
    “你少装，我们下手都留了情，绝不会真的伤到你。”一个炼器系老生，金进钱同门师兄，当即揭穿他。
    金进钱眼泪掉得更欢了，同时，垂在身旁的手微微动了动，不着痕迹地打了个手势。
    云烟眼底精芒忽闪，随即，脸上竟流露出些许苦涩。
    “他伤到的不是身体。而是这。”她伸手点了点金进钱心口，“皮外伤好治，可心灵的创伤，却极有可能跟随他一辈子。”
    谢长安一怔，立刻看懂了什么，摇头叹息：“哎，老金真是可怜啊，明明是好心分享丹药，却落下了这么大的心灵阴影。瞧瞧这可怜的样子，认识他这么久，小爷还是头一次见他如此。”
    徐小呦拼命点头，随后，抿着唇，回身望向老生。
    一双清澈明亮的美眸中，带着无声的控诉和谴责。
    一个脸皮薄的师姐急忙出声：“不是，他这分明是装……”
    “万灵书院的大人们好像吵起来了？”
    下方忽然有人声惊起。
    “我似乎听到有人在哭。”
    “你们都安静一点，太吵了，我都听不清上面的声音了。”
    老生们低头一看，只见城门内大街上齐聚的百姓，已经被这里的动静吸引，正高昂着脑袋，满脸好奇、激动地看着他们。
    而此时，金进钱嘤嘤的哭声忽然变大，围在他身旁的云烟几人，更是一边连声叹息，一边幽怨地望向老生。
    他们什么也没说，却又仿佛什么都说了。
    下方百姓的目光也随着转移，让老生们如芒刺背。
    他们甚至听见有人嘀咕：“小侯爷他们怎么都在看那些大人呀？难道这事上边哭泣的那人，是他们惹哭的？”
    “你够了啊！”一个老生忍无可忍地传音，“别哭了！”
    他不要脸，他们还要呢！
    “我就不！我就要哭！我受了这么大的罪，哭一会儿怎么了？”金进钱说着，哭声更大了。
    “打住！”老生属实有些怕了他，“你究竟要怎么样才肯停下？”
    金进钱缓缓抬起手，在衣襟里摸了摸，随后取出一张纸，屈指一弹。
    那老生稳稳地在空中接住，定睛一看，表情顿时变了。
    其他人也纷纷聚拢过去，当看清纸上写了什么之后，他们的表情也都变得格外精彩。
    “金！进！钱！”
    “呜呜，好凶！你们又想打我了是不是？”金进钱像是被吓到了一样，眼泪说掉就掉，哭得好不可怜。”
    老生们：“……”
    他怎么好意思的！
    眼见金进钱的哭声越来越大，下方的议论也越来越多，老生们在商议后，咬牙传音：“行！可以！我们答应总行了吧？你能别再哭了吗？”
    “早这么说不就得了？”金进钱猛地坐起来，一把扯掉手绢，将弟子令抛过去，“师兄师姐，请。”
    他红肿的双眼弯成两道月牙，笑得露出了可爱的小虎牙。
    老生们脸一下子青了，捏着令牌的手，用力到发白。
    “难道你们想反悔不成？倒也不是不行，只是……”金进钱笑眯眯地伸手，从云烟云袖中取出了一枚已然启动的影石。
    他刚才的手势，云炎果然看懂了！
    不愧是自家兄弟，就是默契！
    金进钱笑得越发得意，当着老生们的面，晃动影石。
    “只是刚才你们答应的样子，都被我们记录下来了哦。外院的前辈们竟然言而无信，这消息若是传出去，恐怕有损各位的名声吧？”
    最终，老生们憋屈地逐一在弟子令上一划。
    按照纸上的内容，每人支付了他二十个灵分的补偿费、心灵损失费。
    金进钱收好弟子令，随后又拿着那张纸，嘿嘿一笑。
    “好啦，现在两清了，这上边写的大家都看清楚了吧？费用结清后，之前的一切双方都既往不咎，你们揍了我，我也拿到了赔偿，以后谁都不能再提之前的事了哦。我这都记着呢，”
    他又晃了晃影石。
    “所以师兄师姐们可一定要做到，不能失言哦。”
    哦个屁！
    老生们只想一脚把他踹飞。
    到现在他们还有什么看不出来的？
    这货分明就是在这等着呢！
    他们的操练不仅没让这人长记性，反而还被他当做了敲诈的筹码！
    就等着今天齐聚一处，在人前故意上演这出戏，借机发难，再敲他们一笔！
    “啧啧啧，他们的眼神，恨不得扑上来把你吃了。”谢长安勾着金进钱的脖子，笑容戏谑地说。
    金进钱头也不抬，正检查着弟子令内的灵分。
    算上卖丹药赚的，数字十分可观。
    他越看越满意。
    “可惜时间短了点，不然多让他们操练几天，我还能再多要点儿。”
    听到这话的老生们，一个个拳头都硬了，不少人暗自决定，等回了学院，一定要上挑战台，狠狠地修理他一顿出气！
    没多久，林墨卿二人在林家的陪同下出现。
    还是孩子的新帝着一席常服，率领文武百官，跟在宋旭之后，送他出城。
    “此番能这么快平息事态，多亏了诸位。朕代玄国万民，谢诸位大人之恩！”新帝站在城墙上，稚嫩的童颜努力摆出严肃老成的样子，随后郑重地向空中万灵书院师生拱手作揖。
    身后百官紧随。
    宋旭一挥手，一股无形的力量将他们托起。
    “万灵书院既立于人族之巅，自然有护卫人族之责，如今不过是职责所在罢了。诸位就此留步，不必再送。”
    说罢，云鹤齐齐展翅，疾风般飞离帝都。
    “也不知这一去，又要何时才能再见了。”谢奎迎着风，目送着云鹤远去，神色落寞又不舍，但下一瞬便又化作坚定。
    他相信他的儿子，会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努力成长！
    下一次再见时，他一定会变得比现在更强！
    万灵书院的传送阵是单项的，要想回去，只能经灵海国海域，进入万灵城地界。
    云烟等人抵达灵海国时，陌袅袅、柳岸竹已经与李子辛、莫千秋等人汇合。
    “就等你们了。”
    双方在海域码头相见，李子辛摘下导师令。
    一团团黑影从令牌内涌出，迅速化出人形，飞到云烟身旁。
    正是前几日她在困阵中契约的怨灵们。
    前往三国前，她特意返回驿站，将怨灵留下，拜托两位导师告知那些家中有孩子失踪之人，如果他们愿意接受，失踪的孩子变作了这个样子，并且肯来认人，就让怨灵们与之相见。
    不止是灵海国，在四国怨气净化一空后，云烟也联络了柳岸竹，托付了他同样的事情。
    能否接受孩子现在的样子，是否想留下他们，她把选择权交给了孩子的亲人。
    “不少人都已经来认过人了，但没有人愿意强留它们在身边。”李子辛说道。
    怨灵依靠着吸食怨气存活，且留在普通人身边，时间一长，对对方会造成极大的影响，且四国现在的情况，也不适合怨灵生存。
    与其如此，倒不如把怨灵交给万灵书院，交给帮助了它们的人！
    不止是灵海国如此，皇兽王朝的怨灵们也一个不落全都回到了云烟手里。
    她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
    看着对这一切毫无反应的怨灵们，她暗自决定，一定要让它们变得更强！强大到拥有自我意识，变得像常人一样。
    只有那样，它们或许才能有真正和家人团聚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