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承认，之前的确是我误会了你。”
    它顿了顿，高大的身躯猛地弯下，腰身几乎折成了一个直角。
    “对不起！！！”
    声音响亮如洪钟，震得云烟耳膜一阵嗡鸣。
    “嘶！”
    赤夜发出一声冷嘶，迅速用翅膀捂住自己的双耳，用力搓了搓。
    “说话就说话，吼什么！”
    它完全没有防备，直接被这音波击中，耳朵差点都要震聋了。
    九凤愣了愣，抬起头，呐呐地道：“这不是人族之礼吗？”
    它只是想用人族的方式向对方表示歉意，可是，怎么好像适得其反了？
    九凤纠结片刻，没想明白，索性也不纠结了。
    再次直视云烟，“不管怎么样，刚才的事是我误会了，做错了，我不该对你动手。”
    “如果我没有底牌，没有赤夜帮忙，阁下方才那一击，即便我侥幸不死，也势必会重伤。”云烟淡道。
    “阁下一句道歉，就算了么？”
    她英气的眉宇间染上讽色。
    “那你把自己的道歉想得太金贵了，它可没有这么值钱。”
    九凤脸一僵，它没料到对方会不接受！
    青鸾三兽也倍感意外，鹓鶵狠狠皱起眉，忍不住出声：“我们凤族族老亲自向你道歉，这等事从未有过！你别……”
    “别什么？”云烟蓦然侧目，目光凛冽如刀锋，刺向鹓鶵，“有哪条规矩规定，他道了歉，我就一定要接受吗？”
    鹓鶵被他问得语结。
    世上的确没有这等规矩，但这可是凤族的族老，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我凤族可从没有这么不讲理的规矩。”赤夜出声道。
    族老们：“……”
    少主究竟站在哪边！
    赤夜昂着头，一脸无畏地迎上群兽的视线。
    “看什么看？难道我说错了？”
    “少主……”鹓鶵想说些什么，却被一道响亮浑厚的声音打断。
    “好！”九凤直起身躯，“既然道歉的话，你不肯接受，那好。”
    他琉璃色的瞳眸闪过一抹决然。
    云烟眉心猛地一跳，心中升起股不安来。
    “你……”
    “噗嗤——”
    皮肉被洞穿的声音让她余下的话，全都堵在了嗓子眼。
    凤目微微瞪大，满是错愕。
    “九叔！”青鸾三兽异口同声地惊呼。
    下方巨兽也在这一刻变了脸，“九凤族老！”
    “哗啦！”
    鲜红的液体如瓢泼大雨，从天空上洒落下来，蕴含着凤族纯粹血脉的力量气息，瞬间在整个空间荡漾开来。
    巨兽们呼吸骤然变得急促，一双双兽瞳涌现出不详的猩红。
    体内还未完全净化干净的鬼气，仿佛嗅到血腥味的鲨鱼，正在疯狂嘶吼、疯狂咆哮！
    力量……
    它们想要更加强大的力量！！
    “九叔！你疯了吗！”赤夜难以置信。
    而云烟此时已然回过神来，她迅速压下心中的复杂情绪，手腕轻转，雷电符笔赫然在手。
    灵识包裹住空中飞溅的血液，笔尖滑动，以九凤之血迅速在空中勾勒出止血符，打在它断裂的尾骨上。
    就在方才，九凤当着她的面，再次化出本体。
    以翅为刃，猛地斩断了它的一条尾羽！
    那条尾羽正是刚才攻击过云烟的！
    符箓触碰伤口的瞬间，爆发出治愈系白光。
    喷溅的血液戛然而止，伤口以肉眼能见的速度结痂。
    青鸾松了口气，随即心神被下方兽群吸引。
    “糟糕！鬼气沸腾了！”一定是因为九叔的血！
    青鸾心头咯噔一下，“把它们打入圣泉池。”
    只有这样才能遏制鬼气，否则照这个趋势，用不了多久它们的神志就会受到影响，甚至有可能被鬼气同化！
    鹓鶵、玄鸟、白凤口中发出一声嘹亮啼鸣，三兽同时展翅，想要将巨兽掀入池中。
    “云炎……”赤夜也在这时开了口。
    “好。”云烟没等它说完，就像知道它的心思一般，一口应下，手中符笔迅速滑动，借用这漫天飞溅的血液，以九凤强大的力量为引，不再动用特殊符纸，徒手在空中绘出清光决！
    “去！”
    空中金光闪烁，条条交织的纹路似细长的金鱼，一头钻进碧湖中，爆出铺天盖地的金芒，圣洁而耀眼。
    巨兽们沐浴在这仿若圣光般的光芒里，兽瞳中涌现的猩红，迅速褪去，那急而粗的呼吸，也逐渐平静下来。
    “这怎么可能……”玄鸟目光怔忡，即使有了雌兽的先例，但它仅仅只是相信了云炎有净化鬼气的能力，却没有亲眼见证过。
    如今，亲眼看到整个经过，它彻底被震惊到了！
    “是那道符箓吗？”青鸾猜测道，“人族的符师何时变得如此厉害了？竟然能创造出克制鬼气的符箓。”
    这种事它闻所未闻。
    “或许我们一直都小看这个族群。”白凤轻喃，看向云烟的目光分外复杂，“他们或许卑劣，精于算计，但也并非一无是处，否则也不会做到各个种族都做不到的事情。”
    不只是凤族，面对鬼渊的鬼气，除了精灵族，其他族全都深觉棘手。
    各族虽然有着各种不同的手段，能够抑制鬼气，但却将之彻底净化。
    放眼各族，唯有精灵族的神树圣水，可以做到这一点。但那圣水来自精灵族的生命神树，是整个精灵族力量的源泉，其他族根本不可能得到。
    凤族所拥有的圣泉水，也不过是几滴神树圣水融入灵泉，经过稀释后得来的。
    但仅仅如此，为了得到这泓圣泉水，整个凤族也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现在，一个从没被各族放在眼里的弱小种族，却轻易做到了其他强大族群做不到的事情！
    这怎能不让青鸾等兽感到惊讶、震惊？
    赤夜尖尖的耳朵，忽然动了动，敏锐捕捉到白凤的轻喃。
    它一咧嘴，高高抬起脑袋，模样说不出的得意骄傲。
    传音道：“见识到了吧？我的契约者就是这么厉害！”
    玄鸟：“……”
    直到巨兽们体内所有的鬼气净化殆尽，云烟才收起符笔。
    她脸色微微有些发白，灵力池中刚恢复的灵力，在接连的消耗下，只剩下不到两成。
    但是值得！
    这是她第一次没有动用符纸，成功绘制出天级巅峰的清光诀！
    这道法诀所需要的灵力，远胜过其他天级符箓。
    如果不是借助了九凤的血液，她恐怕也难以成功。
    看着天上地下，剩余的残血，云烟凤目闪了闪，开口道：“我又救了贵族的灵兽一次，不过想必诸位应该很不愿意欠我人情吧？”
    她放出灵力，将残血包裹成团，收入弟子令中，勾唇一笑：“这些东西就姑且当做刚才的谢礼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