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羊皮换瓜 第57章 喂老板
    池砾眼睁睁地看着谭玉书从窗户那边爬进来, 动作又麻利又干脆,整个人脑壳都炸了:“这么晚了,你来干什么!”

    谭玉书除了脸色有一点绯红,整个人看起来和平时没什么两样, 眨着一双明亮的眼睛, 在烛光下犹如水波般婉转动人:“我来看看池兄啊。”

    池砾被他这一手突然袭击搞得猝不及防, 愣在原地片刻, 才想到他正在生气呢。

    顿时冷哼一声,背转身:“看我看什么,我有什么好看的, 看你的柳娘子去。”

    “池兄别这么说,你也挺好看的,只不过和柳娘子不是一个好看法, 不要妄自菲薄。”

    池砾:?

    他谭玉书还真比是吧!

    深吸一口气, 转过身来正要冷笑,就见谭玉书慢悠悠地把披风脱下来了。

    池砾:……

    “你干什么!”

    美人计?他池砾是什么人,会吃这套吗!

    谭玉书收好披风, 被他吼的一顿,疑惑地看向他:“睡觉啊?池兄, 天色很晚了,你还不睡吗?”

    “谁问你这个, 我是问你为什么在这睡!”

    谭玉书眨了眨眼睛:“池兄,我一直在这睡啊, 你没给我安排禅房, 你忘了吗?”

    池砾:……

    谭玉书怎么就能和一个没事人一样, 跑过来和他一起睡, 他们俩的事还没解决呢好吗!

    正在池砾冷下脸, 准备和他细细分辨的时候,谭玉书已经把头发拆开了。

    如云似雾的长发倾泻而下,朦胧的烛火下,带着一种似是而非的迷离,抬起头,露出莹润如玉的脸颊,池砾内心的某个角落,就突然被击中了。

    然后床就被抢去一半。

    谭玉书抱着被子在里面双眼亮晶晶地看着他,拍了拍空床铺:“池兄,上来啊!”

    池砾:……

    这是他的房间他的床!谭玉书能不能不要把这当成自己家一样!

    气呼呼地跳上去,一巴掌将这个可恶的花心大萝卜拍倒在床上。

    谭玉书躺下的时候还扯着被子笑:“不用劳烦池兄,你看,我不自己躺下了吗?”

    池砾:……

    和醉鬼没话好说。

    两个人静静地躺在一起,从谭玉书的身上,缓慢飘过来淡淡的酒气,和一种不知名的幽香。

    池砾烦躁的转头,刚好和谭玉书的视线撞了个正着,谭玉书伸出手戳戳他的胸膛:“池兄,你今天是不是生气了?你好爱生气啊,我都不知道你为什么生气。”

    池砾伸出手捏住他的脸,冷笑一声:“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

    谭玉书眼眸含笑:“也可以是真的,也可以是装的~”

    “哼,你还挺智能啊。”

    谭玉书笑了笑,凑近池砾身边,一眨不眨地看着他:“池兄,我有的时候很清楚,有时也很迷糊,难道池兄因为柳娘子生我的气吗?好奇怪哦,如果说我因为庄兄或者是世子,冷落了池兄,池兄生气可以理解,但为什么我和柳娘子交好,池兄也会生气呢?”

    池砾:……

    好家伙,在你那,还有男女两个赛道是不是,一边找个老公?一边找个老婆?

    池砾人间迷惑的时候,谭玉书把他的手揪下来,躺平,搓搓自己的脸,开始跟他讲起了和柳娘子的往事。

    “那时候北戎军来势汹汹,竟仿佛要直捣京都一样,朝堂上下都很不安,就派了德高望重、才高八斗、学富五车的吴大学士领兵,去抗击戎人。”

    见他转移话题,池砾也冷哼一声躺平:“吴大学士?”

    谭玉书笑道:“对啊,在我们这,真正会去打仗的武将,都是正三品之下,其他高阶武将,都是开国勋将的后裔,所以池兄你知道吗,我纯武将能做到三品,真的特别厉害!”

    “嗯,厉害。”池砾没什么诚意的附和道。

    谭玉书顿时因为这句话变得很开心,继续道:“大雍立国之前,藩镇为祸,军阀割据,天下饱受武人乱国之苦,所以便抑制武将权柄,军中不设常将,每至战时,便从朝中临时擢拔一个文臣为指挥使,去统帅三军。”

    短 短几句话,池砾已经明白这种制度是有多么坑爹了,打仗是一个机动性很强的东西,让一个完全陌生的主将去磨合士兵就已经很夸张了,居然还是一个跨专业的文官当主将,去指挥手下的武将打仗。

    如果这个文官刚好是一个万中无一的军事奇才,那就是所有人的幸事;如果他不是很懂,但能信任手下武将,那也不是不能打;要是碰上一个又不懂,又自信的,那可真要坑死爹了。

    果然,谭玉书就继续说了:“吴大学士饱读诗书,兵书也读了不少,他从兵书中学到了一门特别厉害的阵法,所以准备置于死地而后生,大开城门,激励士气,并在平原之上铺开此阵拒敌,他当时是这么说的——”

    “我大雍十万精兵,何惧北戎三万之众?前次失城,定是守将作战不力,当斩首以励士气。”

    说到最后,谭玉书甚至忍不住笑出声,转头看看池砾:“池兄,这个笑话好玩不?我只讲给你一个人听过~”

    池砾冷哼一声,使劲捏他的脸,面无表情道:“不想笑就别笑,怪难看的。”

    听到这话,谭玉书脸上看起来很开心的笑容,便缓缓消失了,转过头去,却又习惯性地露出一个微笑。

    “从京师临时调拨来的十万禁军,从没经历过战事,根本不会打仗。有过战事经验的老驻军和指挥经验的边将,被吴大人鄙弃苛责。北戎确实只有三万人,但其中有五千骑兵。那个方阵也确实是用来对抗骑兵的,但我方守军刚刚大败,气势低迷,新军又没经过操练,还跟随一同来的主将看不起旧军,军内矛盾重重,主将又是第一次带兵,所以池兄,你能想象到那种景象吗?”

    “庞大的方阵还没展开,直接就被北戎的铁骑冲乱了,一整个平原啊,是骑兵最好的发挥场所,没过一会儿就如入无人之境,不用北戎军去杀,我方自己就踩踏无数。”

    “不过吴大人也算有点胆识,战时亲自至阵前督战,鼓舞士气,却不承想被乱军冲下马,踩踏而死,落得一个‘悍不畏死’的嘉奖。”

    “他吴大人尚能获得这身后盛名,名垂青史,白水城却直接敞开大门,戎人长驱直入,数十万百姓,以及整个后方,直接暴露在北戎的屠刀之下。”

    “大雍对北戎,看似国富民强,不可仰视,但其实建国之初,我大雍便对北面诸部作战不利,以至于每每以厚利惠和,失土难收,整个北面,其实只有青州一处雄关可据而已。”

    “驰援北境的这一路来,我看到的沿途驻军,官员大吏,从上到下,全部耽于嬉乐。若是青州失守,没有天险可据,这些人真的可以对抗北戎铁骑吗?”

    谭玉书突然笑了一下:“说句大不敬的话,若是戎人由我领兵,我可以用一个月的时间,直插京都。”

    不过说完就惊觉,这话确实太大不敬了,顿时捂住嘴看向池砾。

    池砾翻了个白眼:“你和我装什么?”

    也是,谭玉书深吸了一口气,不管是什么话,和池兄说都是无碍的。

    大概是喝了一些酒,谭玉书便有点委屈,委屈的甚至想哭。

    他不明白,武将为祸的时代,已经过去快二百年了,为什么建国初期建立的法度,到现在不仅原封不动,还变本加厉呢?

    谁能想到一个这么强大的国家,武力却可以废弛到这种地步,未来到底有谁可以冀望,敌人的仁慈吗?

    谭玉书的眼角泛起泪花,委屈巴巴地看着池砾。

    池砾:……

    干什么?不会是想他出言安慰吧,他才不会呢!

    一巴掌拍在谭玉书的脸上。

    谭玉书:……

    池兄安慰人的方法真特别……

    不过他确实被这一巴掌拍醒了,蹭掉眼泪,继续跟池砾解释:“当时那种战况,已经无力回天了,只能想一些非常手段,比如暗杀北戎主将。”

    “正所谓骄兵必败,扎尔木多吉一路以来进军的如此顺畅,白水城一役又是梦幻般的大胜,吴大人的精彩表现,肯定会让他的精神处于最懈怠的时候,那便是最容易得手的时候。”

    “然而混到扎尔木多吉面前并没有那么容易,所以我就想起了一个不太光明正大的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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