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暴食，困倦与发疯
    “啊呜啊呜啊呜。”杨奇甚至根本没有感觉到美狄亚，他眼前只有遍布盛开的白花，和口中绽放而出的清甜。
    “臭蜥蜴！这不是给你吃的！这是妹妹辛苦种出来的，是给冥王的贡赋！”
    美狄亚气火攻心，跳到杨奇的龙头之上，又敲又打。
    “啊呜啊呜啊呜。”杨奇又是一大口，吞入其中。
    腹中饥火不但没有消退，反而愈发旺盛。
    “臭蜥蜴！臭蜥蜴！臭蜥蜴！”美狄亚疯狂的打着杨奇的龙头，口中叫骂不停。
    “姐姐。”
    远处，一个沉稳娴静的神音响起。
    一位身着暗色长袍的女神走来，她有一头暗红色的长发，瀑布般落在地上，肩上停着两只血鸦。面容秀气内敛，非常美丽，却不咄咄逼人。瞳孔仿若是流动的彩虹，散发出七彩光芒。
    “瑟西！快！让这臭蜥蜴停下，不然他会把你的苍白花吃干净的！”美狄亚急切的喊着。
    “姐姐不会用魔法吗？”瑟西来到跟前，看着正在疯狂吞吃花朵的杨奇，嘴上露出一丝笑意。
    “不能！我怕伤到他！快，瑟西你不是会沉眠之术和醒觉之术吗？”
    瑟西宽大的长袍遮住了她的手臂，她似乎根本没有动，但是神力自周身涌出。
    瑟西的神力化为紫色的丝线，飞入杨奇的龙目之中。
    “……”
    杨奇忽然惊醒。
    望向四周，只有一位红色长发落地的女神。
    “妹妹！”
    一声清脆的喊声，啪塔，美狄亚从杨奇的头顶跳下来，落在瑟西的怀中。
    她翻了翻白眼，“愁死我了。怎么养了个这么馋的主。”
    美狄亚的身高比瑟西矮了整整一头，被瑟西抱着，一点都不像姐姐，反而像是妹妹。
    从进食的快乐中被打断，杨奇心中颇为不快，想发作，但似乎这花不是给自己吃的，只得忍下怒气。
    腹中更加饥饿了。
    “美狄亚，你说的那只龙就是它吗？”瑟西抱着美狄亚，走上前来，深深行礼。
    “一路上，感谢您的照顾了。美狄亚很冒失，我总是担心她会死在外面。”
    瑟西的神音温柔若水，十分好听。
    “妹妹胡说！我怎么可能会死？”美狄亚的小拳头砸了一下瑟西的肩膀。
    瑟西笑着，注视着杨奇说：“您的体型巨大，蔽花园小屋可能承载不下。请您再此歇息，允许我为您备上神露茶。
    她的头发舞动起来，顿时远处的小屋房门打开。
    房间的正中摆着张深色的桌子，桌上铺着深绿的绒布，摆放着一金一银两只盒子，和全套茶具。
    神力自瑟西的发尖涌出，顿时那张桌子飞行过来，落在面前。
    “您请坐。”
    杨奇坐在桌前，瑟西与美狄亚也坐下。
    瑟西微笑着，她的头发仿若有灵，骤然伸长，挑开桌上的金盒，盒中光芒闪耀，是数十滴晶莹剔透的巨大露水。
    露水浮起，飞入茶壶之中。
    奥林匹斯的神灵一般并不吃凡食，饮用神露就够。
    “好妹妹，你还有这么多神露呀？”美狄亚睁大眼睛，呆呆的看着盒中的神露。
    “谁像姐姐那么奢侈。神庭下发的神露，到冥界本就不多，姐姐还一下就饮去一半，几天就饮尽。我可不借给你，这是待客用的。”
    瑟西的发尖再挑开银盒，其中为几枚干枯的花蕊，散发出浓郁的香气。
    她把花蕊放入茶具之中，红色秀发包住茶壶，在空中轻微摇晃几下，然后倒出三杯。
    “冥界物资贫乏，如您能赏光品尝，为我莫大的光荣。”
    瑟西笑着把茶杯推到杨奇面前。
    “你喝不喝？！不喝我喝了！”美狄亚早就把她那杯一饮而尽，眼巴巴的望着杨奇这杯，伸手就想抢。
    “姐姐！”瑟西面色一变，法杖凭空而出，她并没有用手，而是用秀发卷住法杖，顶在美狄亚的额头之上，法杖嗡嗡作响。
    “哼。律法之神，忒弥斯大人曾说过，最贫穷的人鱼所说出的证词，与最伟大的海龙说出的证词，有着同样的效力，要公平的去审视。但我看，同样的一杯枯蕊神露茶，让傻大笨粗蜥蜴喝，不如让我喝。”美狄亚气鼓鼓的说。
    “姐姐！！”瑟西笑着摇了摇头，她注视着杨奇：“您一路与美狄亚前来，恐怕早已知道她的脾气了吧。”
    “嗯。”杨奇把杯中的茶水吸入口中，小小一口，对于庞大的自己来说还不到一滴。
    神力自腹中涌现，顿觉满口清凉，回味甘甜，饥饿之感，瞬间消失一半。
    “请您再来一杯。”瑟西的秀发卷起茶壶，又倒一杯。
    “哎呀！真的浪费！”美狄亚托着腮帮，满脸不高兴，忽然想起什么，眼中闪烁光芒。
    “对了，大蜥蜴，把那个拿出来！”
    杨奇说到：“哪个？”
    “那个，哎呀，就是那个！”美狄亚跳起来，跺跺脚，“他！他的神躯和头颅！”
    “神躯和头颅？”刹那之间，瑟西神色一变，她看向美狄亚，“姐姐，你又惹事了？”
    “我怎么可能会惹事！我是奥林匹斯最好的魔法师！”美狄亚叫到，“特里同的神躯和头颅！”
    “特里同！”瑟西骤然站起身来，睁大美丽的双眼，瞳孔微张，“他是海神波塞冬与海后安菲特里忒的长子，大洋之子！姐姐你把他杀了？”
    “特里同有那么容易杀吗，神力之源未毁，他还活着，头都会说话。”美狄亚耸耸肩，懒洋洋说，“而且不是我杀的，是这个臭蜥蜴杀的。”
    “你竟能斩下特技同的头颅！”瑟西惊讶的注视着杨奇，“特里同是下位神三阶之神力，更有双叉戟和大洋号角，实力强劲，你竟能？”
    瑟西注视着杨奇：“不好意思，我可以探查一下你的神阶吗？
    “随便。”杨奇答到。
    杨奇顺手又把茶杯中的枯蕊神露茶吸入龙口之中，顷刻之间，冰凉微甜的口感炸开，仿若所有细胞都在欢呼雀跃，神力再次涌向全身，饥饿感全消。
    但光吃饱是不够的。
    长久以来，杨奇都是吃饱了就不吃了。
    但那似乎是为人时的记忆，非常久远，日渐模糊。
    现在，杨奇每次进食非要吃撑，吃到要吐了才能满足。
    “吼！”
    客气、谦卑、礼节这三个词在杨奇脑海中转了一圈，然后被抛到脑后，杨奇怒吼一声，顿时茶壶中的枯蕊神露茶全部飞入龙口之中。
    神力像是龙卷风、火山爆发、地震一样，涌入自己的龙腹之中。
    撑了。这次真的是吃撑了。
    顷刻之间，睡意狂暴的涌来，杨奇睡眼惺忪，几乎都快听不见美狄亚和瑟西的声音。
    “假正经，虚伪！想探查就探查，何必要问。”美狄亚叫到。
    “美狄亚！随意探查其他生灵的神力之源和神之位阶，是非常不礼貌的行为，那一般意味着敌意！你因为这事，惹出了多少麻烦？”瑟西说到。
    “我不管。”美狄亚翻了翻白眼。
    “冒犯了。”瑟西向杨奇点点头，随后眼中闪耀出紫色的光芒，扫向杨奇。
    “您甚至还不是半神，竟然开启了神力之源。不可思议。”
    片刻之后，瑟西眼中的光芒消失，“原来美狄亚说的都是真的。”
    “我就说嘛！！你还不信。”美狄亚摇头晃脑的。
    “这也难怪，您能斩下特技同的头颅。”瑟西笑道。
    “嘿嘿，我说是我杀的！”美狄亚得意洋洋的笑着，“我对大洋怒吼，波塞冬肯定知道了我，他要对我恨死了！”
    “什么？！！”瑟西一下站起身来，顿时身后神光闪耀，神力涌动，她神力之源涌现，苍茫的大海之上，一轮明月，照耀波涛汹涌的海潮。
    仔细看上去，瑟西的神力之源也残破不堪，大洋浑浊，翻腾着白色泡沫，月亮并不皎洁，遍布黑点，仿若在腐烂。
    “姐姐，你怎么能这样！！”瑟西抓住美狄亚的手，面色因愤怒而有些扭曲，“我们本就是被严加看管的囚徒之女，你怎能这样得罪海神，得罪奥林匹斯？！”
    “我们这一路受的苦还不够多吗？！看看你的神力之源，再看看我的！我们的神力之源早已崩坏，海神想要取我们的性命，轻而易举！”
    “死不可怕，可怕的是活着，那不知要受多少屈辱和痛苦！”
    顷刻之间，瑟西的双眼通红，她面露恐惧、悲伤与震颤，狠狠地抓住了美狄亚，用几乎是怒吼的神音说到。
    杨奇看到了瑟西的手，她的两只手被金色的雷霆镣铐紧紧的锁在一起，雷霆在空气中震动着。
    她的手腕处漆黑无比，似被碳化，还有数处皮开肉绽，神血流淌不停。
    “难怪她把手藏在衣服中，只用头发为我倒茶。”杨奇心中想。
    “放开我！”刹那间，美狄亚的面色有些狰狞，“你要是想讨好奥林匹斯的众神，你就去吧！我不！”
    “就算他们怎么折磨我，也无所谓，我早就对这一切厌烦了！我恨波塞冬，我恨哈迪斯，我恨宙斯，我恨所有的奥林匹斯众神！！”
    “谎称是我杀死的特里同，是我这辈子做过的最正确的事，你不知道，那一刻的我有多畅快？！”
    “我只狠，我只恨我没能亲自杀了他，然后攻向奥林匹斯山，逼问宙斯，他到底把我们的母亲藏在哪里？！
    “母亲……”瑟西听到这话，身体一颤，不由松开了手。
    “我们太弱了，只能这样，不然呢？姐姐，我们还要活下去啊。我已经戴上了雷霆铐链，我不能再给你担罪责了……”
    “我不要你为我担罪责，就是上次我也没要你为我受过！是你瞒着我的！”
    “呼呼呼”美狄亚急促的呼吸着，她的脸又红又紫，她狠狠地把法杖扔在地上，哭着夺门而出。
    “姐姐，姐姐！我没有怪罪你，我只是……”
    “呀！！！”
    雷霆瞬间自瑟西的手腕处爆发开来，她痛苦的跌在地上。
    “杨奇，求你，求你把她找回来，她一想起母亲就会疯，一疯就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快点，把她找回来……”
    片刻之后，瑟西缓缓的抬起头来，她面色惨白，周身被雷霆火光缠绕着，痛的不停颤抖，咬牙说道。
    “我特么的……好困啊。”杨奇摇摇晃晃的，心中只有这个想法。